中华文化根本特征范文

时间:2023-08-03 09: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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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化根本特征

篇1

丰富的历史文献,为我们提供了周秦汉唐以来的民族和国家较为详备的历史。但更早的时代,文献阙如。“疑古派”对上古传说整理之后发现,可信赖者寥寥无几,不足以仔细勾画这段过程,必须根据物质文化遗存进行这段历史的复原与重建。于是,考古学应运而生,考古学的任务也因此被规定了下来。

考古学对历史的复原重建有个循序渐进的程序。它首先需要寻找发现古代人们的文化遗存,按照年代排列起来,辨析耙梳其中的传承流变,建立一张按照物质文化面貌的异同特征标记的历史年表,进而再探讨创造了这些文化的人类社会之种种问题。通常把这个程序的前半段,叫作物质文化史研究。

1920年代,中国考古学产生以来,随着田野考古资料与研究的点滴积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到了1970年代,中国各地的史前文化演变谱系终于渐显轮廓。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苏秉琦先生在宏观把握中国各地人类文化的发展变化过程基础上,将中国史前文化概括成六个文化区。指出这六个区域里的史前文化各有特点,彼此之间有交流融汇,又自成演进发展谱系。苏秉琦先生还注意到,在长达万余年的史前历史中,各地文化始终保持相对独立的发展,就是进入夏商王朝,再以后春秋战国、秦汉隋唐的历史时期,尽管古代中国在政治上逐渐走向统一,但各地区之间文化的差异依然存在,甚至直到今天,地区文化见的差异仍旧隐约可见。针对这种现象,苏秉琦先生提出了中国文化起源和发展的“多元说”,形象的说法是“满天星斗”,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文化起源于黄河流域的一元说的传统认识。

哈佛大学著名的中国考古学家张光直先生在同意中国史前文化多元特点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史前时代的某个时刻,一些地区之间的交流明显加强和密切起来,也即在黄河和长江的中下游地区形成了一个文化的“交互作用圈”。处在这个交互作用范围内的各地文化之间不仅有风格、面貌的互动,可以推测其背后的社会在经济技术、社会经验乃至思想各个层面都有更为密切的接触。各种层面频繁和大规模的经验交流,最终导致这个范围内的文化及其背后社会的发展逐渐走向前沿,从而形成了一个产生文明的温床,用张光直本人的话说,即启动了一个长达数千年的文明化进程的程序,也可以看作是中国文明的史前基础。

北京大学资深教授严文明先生对多元发展的史前文化进行分析后指出,满天星斗式的文化分布中存在一种向心的、“重瓣花朵”式的结构。越靠近花芯的文化,发展程度也就越高而处在花芯上的中原文化占尽交通和交流的地缘优势,成为带动周边文化发展的核心。对于这个结构的形成原因,严文明先生做了深刻阐释。他认为,东亚地区因北方高寒地区、西部戈壁沙漠、西南的青藏高原以及东南亚热带雨林的阻隔,实为一个与旧大陆西半部分相对隔离的地理单元,不用说,东向的太平洋为这个地理单元划分出一道更为清晰的边界。对于古人而言,要突破这些地理屏障,实在困难重重,以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东亚地区的人们不得不独自发展自己的文化和社会。如此就带来了导致日后东西方大格局的种种可能性。但是,东亚地区内部却十分广阔,自东向西,地势分三层台阶,自南而北,气候从热带依次过渡至寒温带。生态环境的多样性为文化的多元特点提供了最好的注解。重要的是,在东亚地区的腹部,有两条巨大的河流——黄河和长江。其中下游广阔的流域面积和平坦的地形,为居住于此的先民们提供了良好的交通条件,这也许是交互作用圈得以形成的最重要条件。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地区属温带季风气候区,四季分明,为了渡过食物短缺的冬季,需要开发某种可以储藏的食物资源,于是,这些地区率先发明了谷物农业。农业为人口增殖、社群扩大、文化发展提供了稳定支持。如此这般,东亚地区内部便出现了一个文化发展程度最高的地区。这个地区内部各地之间的交流明显多于与地区的文化,其结果,这个范围内的文化和社会在领先发展的同时出现趋同。严文明先生把史前文化这个趋势高度概括为“多元一体”。

不同水土既可以培育出不同的文化,也可以养育不同族群。对民族问题深感兴趣的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先生把考古学文化的多元性和古代民族联系起来,提出一个重要论断:“中华民族是由许许多多分散孤立存在的民族单位,经过接触、混杂、联结和融合,同时也有分裂利消亡,形成一个你来我去、我来你去,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又各具个性的多元统一体。……在相当早的时期,距今三千年前,在黄河中游出现了一个由若干民族集团汇集和逐步融合的核心,被称为华夏,像滚雪球一般地越滚越大,把周围的异族吸收进入了这个核心。它在拥有黄河和长江中下游的东亚平原之后,被其他民族称为汉族。汉族继续不断吸收其他民族的成分而日益壮大,而且渗入其他民族的聚居区,构成起着凝聚和联系作用的网络,奠定了以这个疆域内许多民族联合成的不可分割的统一体的基础,成为一个自在的民族实体,经过民族自觉而称为中华民族。”扼要概括即中华民族“多元一体”。

“多元说”和“多元一体说”一经提出,立刻成为学术界共识。进一步的研究围绕史前文化多元一体的若干关键节点展开,并在以下进程的描述上取得基本一致的意见:公元前5000年前甚至更早,黄河和长江中下游地区各地方文化之间的交流由近及远,频繁起来,张光直先生所谓的交互作用圈显现轮廓。约从公元前3000年起,文化间的交流逐渐形成面对中原向心辐辏的主方向。进而在公元前2500年或稍晚一些,随着中原龙山文化出现并成为多元一体格局中的核心,史前文化从此便开始了“以中原为中心”运作的历史趋势。再进入夏纪年,中原二里头文化开始对周围产生大范围的辐射影响,这是一个中央王朝的气象。

多元说、交互作用圈说和多元一体说,都是源自对考古学物质文化表层现象中归纳出来的历史大趋势。文化是社会创造的,因而这也是史前社会演进的大趋势。

就在史前文化多元一体研究方兴未艾之时。一些重大发现,促成了对这种文化趋势背后的人类社会发展状况的探讨。

1970年代后期,随着的结束,各地考古工作者迸发出空前热情,在全国各地开展了大量围绕建立本地区文化发展系列的目的田野考古工作。过程中,一些有意无意的发现,震惊了学术界。例如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距今5000年左右的仰韶文化晚期大型宫殿式建筑、河南登封王城岗和淮阳平梁台距今4500年左右的龙山文化城址、距今5000年前后红山文化晚期辽西东山咀大型石构建筑和牛河梁大型丧葬祭祀遗址群,以及距今5000年以来浙江余杭良渚文化贵族墓地、大约同时期的长江中游湖北天门石家河城址等。这些重大发现多为无心插柳,却一次次给人们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蓦然回首,再看这个时代,竟已经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对此,苏秉琦先生指出,中华文明具有5000年的文明史。夏鼐先生也根据殷墟和夏代都城二里头遗址的发现,论断它们已经是成熟的文明形态,其起源,当在更早的龙山文化中寻找。

于是乎,中国文化起源、演变发展的问题悄然转化为了本质上是社会发展形态探讨的中国文明起源问题。

震惊之余,人们首先想到的是距今5000年以来,社会发展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中华文明一开始就从这种定性式的研究展开了。借助有关文明标准的各种成说,人们评估中国大地上的这些发现。然而人们也很快发现这些大多形成于国外历史、考古资料基础上的所谓文明标准未必就那么严丝合缝地适用于中国的情况,甚至也不能完全适用于世界所有的人类文明。例如谁都承认中美洲的玛雅是一个灿烂的古代文明,但作为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准的金属工具,在玛雅文明中恰恰没有。又如对城市这个文明标准的把握上,歧义更多。新石器时代晚期以来各地发现的城址算不算城市?一时间聚讼不止,众说纷纭。

既然从概念出发的争论注定没有结果,文明的问题也绝非是与不是那么简单。越来越多的资料表明,中国文明的形成实乃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个朝夕达成的壮举。它大致可分这样几个阶段:到公元前5000年或者稍晚,农业技术趋于成熟,各地社会也开始了复杂化的加速度发展,在公元前3500年前后,一些地区出现了明确的社会分层,公元前3000年,江浙地区的良渚文化等已经具备了早期国家的特征,进而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黄河和长江流域的广大地区,已然是天下万国的形势了。

不过,在这个大趋势中,有些现象令人百思不解。分别兴起于辽西和江浙地区的红山文化和良渚文化,都以高度发达的玉器、大型公共工程等醒目现象夺人耳目。与此同时期的其他地区却似乎乏善可陈。然而这些辉煌一时的社会却走向衰落,后继无人。相反,中原社会反而持续发展,后来居上,领导了日后千年以上的。总之,各地方社会的文明化步伐并非整齐划一,而是此起彼伏。

篇2

Keywords:mothertongue;Chineseculture;musiceducation

Abstract:Facingthewholeinternationalenvironment,weinheritanddevelopChinatraditionalculture.Weunderstandthemeaningandtheviewpointof"musiceducationbasedonnativeChineselanguageandChinesetraditionalculture".Wedevelopmod-ernChinesemusicandeducationbasedontraditionalChinesemusiccultureandbyusingitaskeyfoundationandresources.Thepaperpresentssomeoftheviewsonmotherlanguageteachinginmusiceducation.

0.引言

自上个世纪以来,在“中国音乐落后论”、“全盘西化论”等问题上展开了学术争论。为此,我国音乐教育界提出了“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观,本文就我国音乐教育中的母语教育方面谈一些粗浅的看法,以期与大家共同探讨。

1.我国音乐教育现有体制的由来

中国音乐教育在清代以前占主体地位的是中国传统音乐。19世纪末20世纪初,伴随着的推行和西方音乐文化的侵入,我国音乐教育便走上了西化的道路。西化的表现可以概括为:引用欧美学校歌曲曲调作为唱歌教材、乐理采用西洋乐理体系、教学方法照搬西洋。这时候兴起的“学堂乐歌”便成为我国近代学校音乐教育的起点。

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中国近代音乐教育的“西化”问题。中国近百年来的音乐教育有得也有失,正如福建师范大学王耀华先生所说,其“得”在于:引进欧洲近现代音乐教育体系,使中国音乐教育走上了系统化、规范化道路;提高了全民族的音乐水准;引进西洋近现代音乐及其理论,促进了东西方音乐文化交流;促使某些音乐形式的诞生,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音乐的发展。其“失”在于:在学校音乐教育中,以欧洲音乐理论体系为基础对学生进行教育,忽视了中国音乐理论体系的深入探讨和重建,不利于民族优秀音乐文化的弘扬和发展。主要表现为:在专业理论方面,以欧洲音乐理论为普遍真理,而取代中国音乐理论;在音乐创作方面,以欧洲音乐体裁为效仿的楷模;在价值取向方面,重西轻中,以西否中。[1]

在对我国近现代音乐教育“得”与“失”思考的同时,也会引起对我国音乐发展的另一个问题——中国音乐文化发展主体性危机的思考。由于受西方工业文明价值观及音乐教育价值观的影响,我国一些人把东西方音乐关系纳入了古今关系,而不是把它作为人类音乐的成果来借鉴和接受。这样,也就使中国传统音乐的心理学、美学等价值被“削足适履”地纳入了西方音乐演进的轨迹。这一切都要求对中国传统音乐的整体的文化价值体系进行重新评价与重构。

由此可见,建立一个有中国特色的音乐教育体系,是一项严峻的课题,其历史必然性更不容置疑。

2.母语选择——中国传统音乐

所谓“母语”,就是指一个人最初学会的一种方言。[2]806本文这里说的“以中华文化为母语”中的“母语”,是借用了语言学的概念。美国语言学家布鲁克和特雷杰认为:“语言是使一个社会集团内部协调一致和任意的有声符号系统”。可以说,音乐也是人类社会“有声符号系统”的组成部分。音乐与母语有着密切的关系。声乐中的歌词本身就是语言,器乐也总是体现着母语文化的特征。另外,“一个民族的传统音乐必须要依靠民族某种具体语言和文字来交流、记录和传播,特别是没有文词依附的传统器乐曲,在民间仍然主要采用‘口传心授’的方法来传承”。[3]39

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之一。中华民族在语言特色、思维方式、生活习惯、审美情趣、民族心理素质等方面在世界上都独树一帜,是中华民族本体、民族尊严、民族意识的标志。如“自强不息”的人生哲学,“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立身情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道德品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主义思想等。虽然中华文化也含有封建性的糟粕,如君主专制主义思想、男尊女卑以及“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特权思想和“天不变,道亦不变”的因循守旧思想等,但占主导地位的还是中华文化中的优秀成分。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母语,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中华文化母体千百年来也孕育了传统音乐文化的成长和发展。

那么,今天的“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就应该指的是“以在中华民族历代生产斗争、社会生活中所形成的文化为深厚基础和广阔背景而进行的音乐教育”。[4]

当今中国音乐文化处于中国传统音乐、中国现代民族音乐、外国音乐三种体系多元共存的复杂状况。每一种音乐体系都以不同的方式在人们的音乐生活中发挥着互相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各自的文化价值没有高低之分。它们都是人类创造的文化成果,都值得保存和继承。但是,在世界各国,音乐教育首先应该担负起本民族音乐文化的传承与构建。所以,最根本的“母语”选择应该也只能是中国传统音乐,正如当今一些研究中国的西方学者指出:“在中国面临的各种危机中,核心的危机是自信的危机,中国人正在失去中国之所以为中国的中国性(Chinesness)。”[5]梁铭越先生也曾经谈道:“一个民族的文化体系如若失去原生态演艺的存在,其传承也愈接近离失而无形中被埋没了。”[6]263也就是说,如果放弃中国传统音乐体系而选择其他音乐体系,则意味着否定了自我。那么,“弘扬中华音乐文化”就只是一句空话。所以,在“母语”音乐教育中,只能以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音乐文化为根本资源。当然,作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味着排斥其它音乐体系,否定其它非母语因素。相反,还要把世界各民族的音乐文化知识列入普通教育的音乐课中。王耀华先生曾经指出:“以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音乐文化为根本,既注重继承,又重视发展,既继承一切优秀的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使之得以弘扬,又重视对其他民族优秀音乐文化的借鉴、吸收。”[7]

3.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的现实意义

当今,中国音乐教育界提出的“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观,要求把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作为基点,建立一个有中国特色的音乐教育体系。

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尤其是传统音乐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在几千年的发展史中,起着并且至今仍然起着维系国家统一、民族团结的精神支柱作用。若要让这灿烂的音乐文化,得以传承和发展,这一历史重任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音乐教育的肩上。

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是增进中华民族情感交流、增强民族凝聚力、促进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进程的需要。在中国传统思想文化整体结构中,“乐”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孔子的乐贵移风易俗观,荀子的“夫声乐之入人也深,其化人也速”,《乐记》更是充分肯定了“乐”的美育社会功能,可见音乐的民族凝聚力十分强大。同时,建立这样一个体系也是增进中华音乐文化内部交流、继承发展中华民族音乐文化优秀传统的需要。如果没有把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保护好的话,就不能为人类音乐文化发展做出贡献。另外,在世界音乐教育界也出现了重视各民族传统音乐教育的趋势。面对这一世界音乐教育的共同趋势,我国的音乐教育要如何进行改革,不仅是音乐教育界,而且是整个音乐界应该重视的问题。

4.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的困难和可能性

尽管对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充满着信心和希望,但是,这一体系的建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还有一系列亟待解决的困难和问题。

其一,要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必须摆脱西方工业文明价值观及音乐教育价值观的影响,建立新的音乐教育价值观。

其二,必须改变中国传统音乐非系统化的现状,总结出适合我国音乐教育的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作为教材。

其三,要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必须打破原有模式的约束,寻求新的教学方法。必须找到中国传统音乐教学方法和当今世界先进教学方法的契合点。

其四,必须培养具有中华文化意识的音乐教师。虽然存在这么多的困难和问题,但实现“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又有其现实基础。

在对历史的反思中,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已成为大多数音乐工作者的共识。通过大多数音乐工作者的努力,也取得了一些奠基性的成就,比如,对古文献、古乐谱、古乐种的研究、整理及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已取得丰硕成果。1985年,国务院颁发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第35条,明确提出了“加强美育”,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提出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轨,1999年,全国第三次教育工作会议上,对“美育”又作了更进一步强调。这一切都将会对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的实现具有实质性的意义。

5.结束语

弘扬中华音乐文化,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优良的音乐文化传统,是我国每位音乐工作者的崇高历史使命。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是弘扬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当然,弘扬中华文化仅仅依靠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是远远不够的。但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的建立将与西方体系形成一种平等的对话,为世界音乐文化沟通、互补与发展做出贡献。

参考文献:

[1]王耀华.中国近现代学校音乐教育的得与失.音乐研究,1994,2

[2]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83

[3]伍国栋.民族音乐学概论.人民音乐出版社,1997

[4]王耀华.根深扎于中华文化的土壤.乐府新声,1996,1

篇3

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中国近代音乐教育的“西化”问题。中国近百年来的音乐教育有得也有失,正如福建师范大学王耀华先生所说,其“得”在于:引进欧洲近现代音乐教育体系,使中国音乐教育走上了系统化、规范化道路;提高了全民族的音乐水准;引进西洋近现代音乐及其理论,促进了东西方音乐文化交流;促使某些音乐形式的诞生,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音乐的发展。其“失”在于:在学校音乐教育中,以欧洲音乐理论体系为基础对学生进行教育,忽视了中国音乐理论体系的深入探讨和重建,不利于民族优秀音乐文化的弘扬和发展。主要表现为:在专业理论方面,以欧洲音乐理论为普遍真理,而取代中国音乐理论;在音乐创作方面,以欧洲音乐体裁为效仿的楷模;在价值取向方面,重西轻中,以西否中。[1]

在对我国近现代音乐教育“得”与“失”思考的同时,也会引起对我国音乐发展的另一个问题——中国音乐文化发展主体性危机的思考。由于受西方工业文明价值观及音乐教育价值观的影响,我国一些人把东西方音乐关系纳入了古今关系,而不是把它作为人类音乐的成果来借鉴和接受。这样,也就使中国传统音乐的心理学、美学等价值被“削足适履”地纳入了西方音乐演进的轨迹。这一切都要求对中国传统音乐的整体的文化价值体系进行重新评价与重构。

由此可见,建立一个有中国特色的音乐教育体系,是一项严峻的课题,其历史必然性更不容置疑。

2.母语选择——中国传统音乐

所谓“母语”,就是指一个人最初学会的一种方言。[2]806本文这里说的“以中华文化为母语”中的“母语”,是借用了语言学的概念。美国语言学家布鲁克和特雷杰认为:“语言是使一个社会集团内部协调一致和任意的有声符号系统”。可以说,音乐也是人类社会“有声符号系统”的组成部分。音乐与母语有着密切的关系。声乐中的歌词本身就是语言,器乐也总是体现着母语文化的特征。另外,“一个民族的传统音乐必须要依靠民族某种具体语言和文字来交流、记录和传播,特别是没有文词依附的传统器乐曲,在民间仍然主要采用‘口传心授’的方法来传承”。[3]39

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之一。中华民族在语言特色、思维方式、生活习惯、审美情趣、民族心理素质等方面在世界上都独树一帜,是中华民族本体、民族尊严、民族意识的标志。如“自强不息”的人生哲学,“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立身情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道德品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主义思想等。虽然中华文化也含有封建性的糟粕,如君主专制主义思想、男尊女卑以及“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特权思想和“天不变,道亦不变”的因循守旧思想等,但占主导地位的还是中华文化中的优秀成分。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母语,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中华文化母体千百年来也孕育了传统音乐文化的成长和发展。

那么,今天的“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就应该指的是“以在中华民族历代生产斗争、社会生活中所形成的文化为深厚基础和广阔背景而进行的音乐教育”。[4]

当今中国音乐文化处于中国传统音乐、中国现代民族音乐、外国音乐三种体系多元共存的复杂状况。每一种音乐体系都以不同的方式在人们的音乐生活中发挥着互相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各自的文化价值没有高低之分。它们都是人类创造的文化成果,都值得保存和继承。但是,在世界各国,音乐教育首先应该担负起本民族音乐文化的传承与构建。所以,最根本的“母语”选择应该也只能是中国传统音乐,正如当今一些研究中国的西方学者指出:“在中国面临的各种危机中,核心的危机是自信的危机,中国人正在失去中国之所以为中国的中国性(Chinesness)。”[5]梁铭越先生也曾经谈道:“一个民族的文化体系如若失去原生态演艺的存在,其传承也愈接近离失而无形中被埋没了。”[6]263也就是说,如果放弃中国传统音乐体系而选择其他音乐体系,则意味着否定了自我。那么,“弘扬中华音乐文化”就只是一句空话。所以,在“母语”音乐教育中,只能以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音乐文化为根本资源。当然,作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味着排斥其它音乐体系,否定其它非母语因素。相反,还要把世界各民族的音乐文化知识列入普通教育的音乐课中。王耀华先生曾经指出:“以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音乐文化为根本,既注重继承,又重视发展,既继承一切优秀的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使之得以弘扬,又重视对其他民族优秀音乐文化的借鉴、吸收。”[7]

3.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的现实意义

当今,中国音乐教育界提出的“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观,要求把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作为基点,建立一个有中国特色的音乐教育体系。

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尤其是传统音乐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在几千年的发展史中,起着并且至今仍然起着维系国家统一、民族团结的精神支柱作用。若要让这灿烂的音乐文化,得以传承和发展,这一历史重任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音乐教育的肩上。

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是增进中华民族情感交流、增强民族凝聚力、促进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进程的需要。在中国传统思想文化整体结构中,“乐”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孔子的乐贵移风易俗观,荀子的“夫声乐之入人也深,其化人也速”,《乐记》更是充分肯定了“乐”的美育社会功能,可见音乐的民族凝聚力十分强大。同时,建立这样一个体系也是增进中华音乐文化内部交流、继承发展中华民族音乐文化优秀传统的需要。如果没有把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保护好的话,就不能为人类音乐文化发展做出贡献。另外,在世界音乐教育界也出现了重视各民族传统音乐教育的趋势。面对这一世界音乐教育的共同趋势,我国的音乐教育要如何进行改革,不仅是音乐教育界,而且是整个音乐界应该重视的问题。

4.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的困难和可能性

尽管对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充满着信心和希望,但是,这一体系的建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还有一系列亟待解决的困难和问题。

其一,要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必须摆脱西方工业

文明价值观及音乐教育价值观的影响,建立新的音乐教育价值观。

其二,必须改变中国传统音乐非系统化的现状,总结出适合我国音乐教育的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作为教材。

其三,要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必须打破原有模式的约束,寻求新的教学方法。必须找到中国传统音乐教学方法和当今世界先进教学方法的契合点。

其四,必须培养具有中华文化意识的音乐教师。虽然存在这么多的困难和问题,但实现“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又有其现实基础。

在对历史的反思中,建立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已成为大多数音乐工作者的共识。通过大多数音乐工作者的努力,也取得了一些奠基性的成就,比如,对古文献、古乐谱、古乐种的研究、整理及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已取得丰硕成果。1985年,国务院颁发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第35条,明确提出了“加强美育”,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提出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轨,1999年,全国第三次教育工作会议上,对“美育”又作了更进一步强调。这一切都将会对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的实现具有实质性的意义。

5.结束语

弘扬中华音乐文化,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优良的音乐文化传统,是我国每位音乐工作者的崇高历史使命。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是弘扬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当然,弘扬中华文化仅仅依靠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是远远不够的。但以中华文化为母语的音乐教育体系的建立将与西方体系形成一种平等的对话,为世界音乐文化沟通、互补与发展做出贡献。

参考文献:

[1]王耀华.中国近现代学校音乐教育的得与失.音乐研究,1994,2

[2]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83

[3]伍国栋.民族音乐学概论.人民音乐出版社,1997

[4]王耀华.根深扎于中华文化的土壤.乐府新声,1996,1

篇4

[中图分类号]G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372(2013)04-0013-08

当今,中国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文化精神解释清楚,不晓得如何才能让外国人理解自己的文化精神。我们正处在一种困惑境地。走出困境,学会跨文化交流和传播能力,是中国人亟待解决的问题。据悉,中国派往世界各地孔子学院的教师,其所面临的突出问题,就是跨文化能力欠缺。与国外环境的文化冲突使不少派出人员患上文化不适应症。国内不少大学建立了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开设了中华文化传播和跨文化交际课程,但高水平专业教师严重缺乏,高质量的课程教材近乎空白,培养的学生仍然不具备相应的能力。另外,目前在中国读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外国留学生,不少人汉语水平没有问题,口语能力有的堪比中国人,但论其中华文化知识、文化素养,可及格的,寥寥无几。这种种现象足以显示今天所处跨文化交流和传播的困境,对中国来说,跨文化传播应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艰巨事业。

一、中华“和文化”为什么会缺乏跨文化能力

中国人缺乏跨文化能力,究竟是什么原因?中华文化说到底是“和文化”,可“和文化”为什么让人不理解?“和文化”怎么会缺乏跨文化能力?中国人一心想的是怎么同人家“和”,可别人的不屑态度总是让我们出乎意料。为什么我们“和”不出去?对这个问题,我们一天找不到逻辑,就一天处于被动。

深思起来,其实这不是今天才有的问题,它是与中华文明近现代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中国拥有世界最古老的文明,与世界交流一直是她的渴望。中华文化曾因有西方传教士的纽带作用,在西方产生过广泛、深刻的影响。但必须承认,近300年来,中国面对西方在文化方面是被动的,甚至一度失语,不自觉地沦为文化孤岛。问题出在自中国被西方用武力叩开大门时起,西方就一直扮演中国的叙述者,而中国则沦为西方施展话语权的对象。用西方话语讲述中国,实际上是把西方的文化结构加给了中华文化。中华文化被放到西方概念和话语中去叙述,其原汁原味的文化精神一概被扭曲,变得面目皆非。中国人自己情有独钟的“和文化”,被述说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和文化”,而变得充其量是一种怪异而已。更悲剧化的是中国人从话语上也告别自己的传统,启用西方概念与话语讲述中国自己,造成“自我殖民”①。其实数百年来,中国人除了启用从西语译为汉语的概念、话语外,对它原来到底承载和叙述的是什么故事,始终深陷在一知半解的蒙昧状态。这就是中国人今天缺乏跨文化能力的根本原因。其实这理解起来一点也不难,套用一套不是讲述中国文化精神的语言,我们怎么能指望它会有可能讲出中国的文化精神来?我们如不了解西方概念、话语原来承载和叙述的是个什么故事,怎么会有可能意识到数世纪以来我们一直用错了语言?所以,中国人缺乏跨文化能力的原因,实际上是来自丢掉和缺乏用来讲述中华文化和中国事务的话语,是由于近现代启用西方文化话语讲述中国。

为什么西方话语就不能讲述中华文化精神?它到底是怎么不能讲?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回答西方话语原本所承载和叙述的是个什么故事。而要弄明白这个故事,就得弄明白西方语言、概念、话语蕴含着的西方思想传统独具特色的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这样,中国人缺乏跨文化能力问题,就追究到哲学层次了,也即,中国人迄今缺乏的跨文化能力,其根本在于缺乏对西方哲学及其语言的整体理解。

中国人近代在话语上告别自己传统,启用的讲述中国自己的是一套西方语言、概念、话语,它原本是用于讲什么故事的呢? 现在通过比较中西方哲学阐释学知道了,这个西方故事可高度概括为“一多二元”。“一”是上帝或者跟它类似的一个东西,是假设存在的,它是外在、凌驾一切、非人类可经验的“一”;“多”则指这个“一”完全凭空创造的、一切呈单独个体存在、互无联系的宇宙间的“万物”;“二元”是说“一”与“多”(如神与人)之间绝无本质共性、不能相提并论,而只能发生单线、单向“一”对“多”的主宰和对立关系;而“万物个体”之间也是互无联系的孤立与对立关系;另外,“个体万物”的宇宙,由这个超然绝对的“一”先验地规定了一个单向单线法则的秩序。原本讲述的形而上学哲学故事的语言、概念、话语,当用来讲述中国文化精神的时候,是怎样把西方这样一个故事结构加给了中华文化?中国原汁原味的文化精神又是怎样被扭曲,怎样变得面目皆非的呢?

安乐哲指出,最先把中国思想文化介绍给西方的是欧洲传教士。他们为使中国人变成上帝子民,将中国思想传统附会到欧洲宗教体系之中。结果,欧洲版本的中国思想被叙述为是一套中国亚伯拉罕宗教。在以传教士为先驱编纂的词典中,“天”是“Heaven”(上帝所在的天堂),“义”是“righteousness”(听上帝的话),“道”是“the Way”(上帝之路),“礼”是“ritual”(教会礼仪),“孝”是“filial piety”(对上帝虔诚),“仁”是“benevolence”(慈善),“理”是“principle”(从上帝而来的逻辑原则)等等,都变成了西方宗教或形而上学词汇。结果,中国思想被解释成西方那个体系,但是低西方一等。在西方的东方主义视野中,中国意味着暴君政治、神秘落后、愚昧原始、停滞不前。

这套语言、概念、话语,被中国人在对西方思想进行翻译过程中启用到现代汉语中来。中国文化精神这样地用西方话语讲述,明显地会导致它在西方的不被理解、不被接受。如果在西方书店里寻找中国哲学,去哲学类找不到,需去“东方宗教”类书架上找。按西方学术分类,中国哲学不够“哲学”(西方哲学“philosophy”是西方独具的以假设形而上学地追求天外知识)。西方大学的大多数哲学系不讲授中国哲学。想学中国哲学需去“宗教系”(Religion)或“亚洲系”(Asian Studies)。其实,甚至北京大学哲学系所讲授的都并非是孔子,而是海德格尔。理解到西方语言、概念、话语讲述的“一多二元”故事,才可能突然意识到,原来现代西方概念,它的汉语翻译与它西语原型含义都几乎无法配上。如“民主”(democracy)意思是追求上帝赐予自由幸福的政治机制;“人权”(human rights)意思是上帝认可的个人行为;“自由”(liberty)是上帝赐予个人绝对自由;“一己主义”(individualism)是上帝创造人的个体性;“人性”(human nature)是人生来固有的本质缺陷,命定不变,无塑性可言。

中国人该意识到了,西方语言、概念、话语服务于讲述“一多二元”的故事,这使得西方学术知识这套语言、概念、话语,不可能脱离“一多二元”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价值观而具有独立意义,因此用它讲述中华文化精神,中华文化不可能不被扭曲和变形!道理很简单,就因为中华文化精神根本就不是这么个“一多二元”故事!这个“一”和“多”在中华文化精神中都不存在!那么,中华文化精神是什么样的?请注意,是在这样对西方“一多二元”故事了解之后,才让人意识到它这套语言、概念、话语服务的原本真正对象是谁,才会来开始考虑,如用它来讲述中国文化精神会造成什么扭曲和变形。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才开始会去通过与“一多二元”比照的视角和过程,在反衬之间,恍然发现一个属于中华文化自己的 “一多不分”故事。

中华文化精神的“一”(曰“道”或曰“理”)是自然、社会万物及人之间相通、互变、不断的延续和互系;是因为这样的互系不分而使得万物“浑然而一”;“道”或“一”不是外在于“多”(万物)之外的,而是内在于它们;所以称为“一多不分”,它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价值观故事。所以,如果用西方“一多二元”的语言、概念、话语讲述中华精神的“一多不分”,必然造成要把中华文化精神削足适履,强加上“一多二元”价值观和标准,把“一多不分”硬是扭曲成别别扭扭的“一多二元”像,实是“四不像”。这样,我们才会意识到,只有拿西方语言、概念、话语叙述“一多二元”故事,对“一多不分”与“一多二元”进行比照阐释,才能校正语言、概念和话语,找回与叙述出原汁原味的中华文化精神。只有这时才能谈到具备跨文化能力。也可以说,谈到跨文化能力,首要问题是先清楚中华文化是什么。

二、什么是中华文化,要传播什么样的中华文化

在中西方哲学比较的视野中,从整体上与西方思想传统对照所认清的中华文化真面目是一个“一多不分”(道与万物不分)范畴的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价值观和语言体系,这是中华文化的核心本质,是应从根本上认识的进行跨文化传播的内容,这也是让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真正理解中华文化、爱上中华文化,达到扫除国际传播障碍、减少误解,这更是中华民族对自己文化深刻认识与充满自觉、自信、自强心理的基本点。

1.关于世界观。与古希腊比照:(1)传统中国思想的世界不依靠一个超越性“上帝”的观念;(2)世界是浑然而一(holistic)的、关系的、以人(非以上帝)为中心的,人与人为相互归属性的;(3)世界不是静止的、本质的、不变的,而是变化的、过程的;(4)没有上帝对自然世界的主宰性,而是万物互系不分性;(5)没有本质上不变的事物,只有处在关系中的事物;(6)关系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7)世界没有不变的存在,只有变化的存在;(8)事物和人不是以独立个体为形式存在而是以关系而存在的;(9)世界不是客观与外在于人的,而是以“天地人”不分、生生不息的①。

2.关于方法论。(1)中华文化不是把“人”设想为不可改变本质性的存在(beings),而是人人是联系不分的“做人过程”(becoming);(2)不在普世性与个性冲突的假设上叙事,任何个性都不脱离域境;(3)不在一切个体背后有一个同一本质的假设上叙事,而是任何具体一物都不脱离万物(一多不分)或“万物与我为一”认识;(4)没有独立个体性的虚构假设,而是凭借依靠万物皆为关系的经验①。一言以蔽之,西方学术考察问题从与经验无关的形而上学出发,从假设出发。任何形式的个人“本质”只能通过社会关系的效果而达到。中国哲学的观点是,所有的人都是可分(过程、一分为二)的人。关键是“可分性”,不是“不可分性”(个体性)。理解儒家思想对于研究和理解中国政治哲学有着特殊的重要性②。中华文化传统考察问题的方法是从某一问题出发,在获得相关网状交织关系上下工夫,既着重与人的相关又着眼与情势的相关。表达这种方法论的常用语应该是:不同意“瞎子摸象”或“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不虚构一棵独立树木是长在空中的。

3.关于价值观。中华文化不以“一己主义”为价值(随之而来的是自由、平等、理性、自主、一己利益、私人、私人公司、民族国家等等价值),而是以活生生、生命攸关的关系作为价值。前者导致零和的暂时规则,后者关注长远双赢规则。这样不同的文化价值、企图和行为导致出不同结果②。不以与上帝有关的绝对性原则为价值,而以人与天地万物的互系不分之道为价值;不是以上帝为象征的真善美,而是以彼此、适当、时中、中庸、适度为价值;不是崇尚个体性,而是以一种一多不分心场式的关系掌握和谐、和而不同、天人合一关系为最大价值;相对于“一己幸福”,“关系融洽人缘好”才是人生的追求(不能让人背后敲我脊梁骨);物质不充分,不患寡而患不均才是价值; 针对“竞争”,互助才是崇尚,等等,中华文化价值无一不是建筑在对“一多不分”的恰当适宜关系的珍重上③。

4.关于语言结构。中、英两种语言背后各有自己的文化纱幕,幕后潜在的是中西比较哲学的重要性问题。比如:英文的“everyone”(硬译是每一个人),但是中文翻译是“大家”,带来的效果是人们以为“everyone”本义就是“大家”。英语“everyone”本义是“不可分个体性”(individuality),而“大家”硬译回到英语应当是“big family”,也即,在英语世界要表达人多,说“不可分的个体”,在汉语世界表达多个个人说的是“大家”。英语和汉语反映的是两种不同的世界观,英语是一多二元世界观,汉语是一多不分的“心场”世界观;英语反映的思维方式是二元对立义(dualism),汉语反映的是对人与人的互系不分的互系性思维。语言说在嘴里,它的文化意义来自下意识。汉语语言结构不建立在假设性形而上学方法论上,而是一种经验归纳性方法论的载体。可以说,印度-欧洲语系为概念性语言,表述静止、不可分的本质,表述单线单向逻辑,是一种西方语系特殊的一多二元、超绝主义、二元主义范畴载体的单一语义语言。而汉语是一种互系性、意象性、类比性、全息性语言体系。语义是通过表达不同意象的偏旁部首和汉字的不同组合和搭配产生互系不分的语义的。

三、君子“和”与小人“同”:“和文化”的核心为“一多不分”

西方语言、概念、话语原本承载和叙述的是个“一多二元”故事。通过与“一多二元”故事比照的过程,在反衬之间,我们恍然发现了一个原汁原味属于中华文化精神的 “一多不分”故事。可以说,比照中西哲学的阐释学让我们重新发现了中华文化是什么。我们通过比照后而认识的以“一多不分”为体的中华文化精神,比之于我们在比照前在自己传统内部所了解的中华文化精神,层次更为深远。

如果说,中华文化说到底是“和文化”,我们可以从以“一多不分”为体的层次,看到中华文化之所以为“和文化”,“和文化”之所以为“和”,全在于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可概括为以“一多不分”为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和崇尚观念的文化精神。也即,中华民族以万物之间自然不分关系为其所持世界观之本,为其观天察地、原始反终之法,为其相反相成之辨,为其中正仁和之体。还可说,中华民族将世界视为道,以追究联系(道)为方法,以观变之会通(道)为思维,以正道为价值观。“一多不分”就是一以贯万物之道,正是所谓“中”,其所呈之状是“和”;“和”是中华民族观世界之状,行格物致知之法之状,行互系通变思辨之状,参天地之化育之状:这可简约为“和”世界观、“和”方法论、“和”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关系,意味着事物内在联系之不分,意味着中华文化的关怀视点置于万物之间联系不分上。正是在这点上,它与西方文化精神形成对照;西方文化精神的“一多二元”,恰恰是二元,二元就是任何二物之“分裂”(二分),其状态为各自独立,为矛盾冲突,不存在“和”观念得以产生之本源。

中华文化求“和”,因为“和”是理想状态。《论语》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的境界是“和”,小人的境界是“同”。为什么小人“同”而不“和”?是因为他求“同”,有了“同”他不在乎“和”。什么是“同”?“同”就是“平等”,就是“你有什么,我就有什么”,就是人虚构出来的“不差”、“一样”。然而小人以为“同”的地方,君子认为是“不同”,这个不同和差别不是不可逾越的,因为互相之间的内在联系不分,是可以“和”的。作为“同”、“平等”在小人眼里,就是“个人平等”、“个人自由”、“个人人权”、“个人财富”、“个人幸福”,一切好事、利益,在前面加“个人”,这就是小人“同”,他们追求这个“同”,他们提倡竞争,提倡冲突是发展的必要途径,他们不在乎“和”,因为“和”会毁掉他们的“同”(利益)。所谓小人“同”是什么,就是“私同”、“小同”,而不是“大同”。小人“求同”实际是求“不和”,是求“斗争”,是求“分裂”,是求“社会混乱”和“世界混乱”。

“和文化”是君子文化,中华文化是君子文化,不是求“同”的小人文化。求“同”文化泛滥,是丢弃君子文化,是丢弃中华优良传统文化和传统美德。君子文化是求“和”文化。君子“和而不同”,是君子不在乎“同”,不在乎“差别”,认为没有“同”这么回事,所以君子求“和”不求“同”。求“和”是根据人与人、物与物、人与物之间的联系而求它们的时中、适中、得当性,求中庸,求各得其所,求仁。君子不求“同”是因为“同”是虚构的,虚构的念头必然是心理业障,势必一叶障目。所以小人不知何谓可为,何谓不可为。而君子求和不求同,恰是由于无虚构之“同”而得以心清目明,知晓何谓可为,何谓不可为;君子所以仁由己出,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之“不同”,谓君子知“不为”。何谓君子之“不同”?是君子知“不同”而“和”。然而仍有“君子同”,此“君子同”即“大同”也。

大同就是没有虚构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差”、“一样”,而是承认差别、接受多样,而且关怀点在于差别和多样之间的相通、没有界限,并在此基础上实现各得其所,各尽所能,就是把 “个人平等”、“个人自由”、“个人人权”、“个人财富”、“个人幸福”前面的“个人”统统拿掉,加上“大家”;一切好事、利益,前面的定语是“大家”,是“分享”。这就是“君子同”,是“大同”、是“和”。所以,求“和”与求“同”不是一个概念。求“同”,是求绝对,是求零和游戏,是在独立个体之间人为虚构单线单行关系,求成功、求统治、求同质、求吃掉另一方。求“和”,是求适当,是关怀双方,是在无虚构“独立个体性”现实中着眼于任何二物或二人之间互系不分性,求互相性,求仁义道德,求情理性。在这个逻辑上,常言“”,去其表面意义,实是求“和”,是求“和”存“同”(差)。有差异才有“和”,不是有异才有“同”。“异”和“同”是二元对立,是虚构;差异与“和”才是相对的,实在的。

“和”基于不“同”。合不为“同”,而是至“和”,更基于“不同”。所以,“和”文化的精神是知不“同”以求“和”,以求“和”而知“不同”。这也等于,只有知晓“不同”,才会知晓“和”。 求“大同”是求“和”,不是求“同一”(没有差别)。“和”是不分,“不分”亦是恰如其分,“和”其实是分不开的恰当关系。分不开,才是和,恰当了才生物,即所谓“和实生物”与“同则不继”。“和文化”是求“和”的文化,求“和”文化也是求“平”文化。公元前774年(周幽王八年),西周末代时的司徒郑桓公与史伯论天下大势,史伯针对周幽王“去和取同”作法,提出“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以他平他”解释“和”为何物。“他”即“不同事物”,不同事物间互相联系、各得其所、各尽所能、有序互补就叫做“以他平他”①。 据此理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齐”不是一刀切,而是“治和”,“治国”也是“治和”,“平天下”更是“治和”,都是各种人之间互相联系,都有个适宜对待,各得其所、各尽所能、有序互补;而不是互不联系,互相排斥,每一“平等”“个体人”都去追求属于“一己”的“同等”,上帝所赋予的“自由”、“权利”、“幸福”等等。

四、“和文化”如何与“不和”文化讲“和”

“和文化”与“不和”文化能“和而不同”吗?应该说可以,但是有条件,条件就是“和”。可以给“不和文化”从利益上的考虑是合算的,在力量对比上有制动“不和文化”的能力。还有一方面,即“不和文化”是少数人的文化,即使在“不和文化”为主导的社会与文明中,“不和文化”是违反大多数人意愿的。“和文化”叙述的对象,不是少数顽固不化“不和文化”的主导者,而是在他主导下的人民。“和文化”是属于人民的,“不和文化”是属于少数人的,是为自己的私人资本利益和维护私人资本利益的政治服务的。

(一)和文化要 “和”出去

什么叫“和”出去?就是与别的文化形成“和而不同”。文化是多样性的,要达到“不同”而和平相处,听起来好听,但是这个逻辑能够建立吗?其实,所谓“和”出去,第一步是讲出去,要把“和”的精神讲出去,让别人理解我们是为“和”而来,不是为“斗”而来。怎么讲出去?首先要有语言,你说中文,人家听不懂,你说外语,外语本身不是讲“和”文化的,你怎么讲?你的中文在文化精神上的含义,是翻译不成英文或者西方语言的。这就是面临的问题。怎么讲出去?

(二)“一多二元”不是“和文化”

“一多二元”不是“和”文化。一多二元讲个人平等、个人人权、个人幸福、个人利益等,讲个人的一切,是求“同”,不是求“和”,是不承认、不求中华文化式“关系”的。君子和小人怎么和?小人比君子的实力大,怎么和?“和”是有相当难度的。首先是思想难度。“一多二元”范畴是没有“和平”观念的文化,它有“peace”概念,但是peace不是“和平”。Peace 是非战争状态,是和约,是个人层面的互相平和行为,是非暴力局面,是终止动乱和纷争;peace是作为战争和暴力的对立面而言的,不是针对互相联系之关系而言的,是对立面,不关怀从战争到和平(或反向)的过程。peace不是和平,因为“和”与“平”是“和而不同”,是联系不分的关系。

有了上面“和”与“同”的分析,我们可以清晰意识到为什么“和文化”的核心是“一多不分”,因为不分才是“和”。“一、多”只有在中华文化精神中才是“和而不同”的意思,“一”就是“和”,“多”是“不同”。西方的“一多二元”中,“一”是“同”,“多”也是“同”,“一”对“多”是主宰关系。“多”因为是“同”,都是来自相同的“一”,才是互不联系、独立、平等的,所以也才是对立的、竞争的,争一个谁高谁低、谁胜谁败、谁统治谁、谁被统治。所谓二元,就是这种“同而不和”的逻辑。“一多二元”必然是“不和”文化的核心,必然是“斗争”文化。 “平等”、“自由”、“人权”、“民主”的西语分别为“equality”、“liberty”、“human rights”、“democracy”,其原义都是在对立、冲突、竞争的“不和”意义上确定下来的含义。它们前面都有“存而不现”的定语“一己”(the individual),这个“一己”在西语词汇的本身含义就是“同质”,一种虚构的“个体性”。通过比较哲学的阐释可知,中华传统的“和文化”原来有个“一多不分”的核心,而原来以这个“一多二元”为核心的西方文化精神,根本就不存在表述“和文化”的语言。

(三)“和文化”之跨文化:与“不和文化”之“和”的方式

如何进行“和文化”的跨文化?首先,就是在语言交流上讲清什么是“和”,讲清中华文化是“和文化”,讲清“和”意味着什么,讲清为什么中华文化是“和”文化,讲清“和文化”的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价值观和语言结构是什么,是如何发端与体现出“和”的文化精神。其次,在行动上,示范给它我们的行为、我们的说话为什么是“和”精神,我们是怎么样去“和”它而不是去“斗”它的。再次,对于我们“和”它,它却“斗”我,我们也不是庸俗地、一厢情愿地讲“和”,而是采取不理睬或者据理力争地“斗”,但这是被迫,目的是为了“和”。“和文化”提倡娴熟老练地把握“斗”的战略和策略性,“斗”以“和”、“不斗”为目的,正像汉字“武”,用“武”是被迫、目的是为了“止武”。如果认为“和”是一切,是绝对性的,那么,事实上是放弃“和”,是走到求“同”的方向上去了,走到小人文化上去了,这是对“不和”的妥协,不会达到“和”。

与“不和”、“求同”去求“和”时,不应当否认斗争,而是讲究斗争,以斗争为必要手段。这是不可抗拒的学理逻辑,因为没有不同就谈不到和,那么“和”就是要包含斗争,没有斗争,就不会有“和”发生。在这个范畴的求和,“和”是目的,斗争是手段,是结合让步的不可缺少的策略。可以说,与“不和”、“求同”者求“和”,是追求,是策略,是技巧,是留有余地,是艺术,是求主动;有主动地“和”是真“和”,失去主动的“和”,是“同”,不是“和”,是“同则不继”,是适得其反,是小人文化的“同而不和”!所以,“和”不是不讲矛盾,不是一团和气;一团和气是愚蠢,是安慰自己,前面等着的是失败。“和”是辩证法,是智慧,是生生不息,是不可战胜的。

(四)什么是“和文化”的优势

“和”文化是有优势的。第一,它是一种辩证文化。所谓辩证文化,不是西方“dialectic”的二元对立文化,而是通变的文化。“和文化”看问题不是单线单向、二元对立,而是全面、整体、域境化,历史地、长远地看问题。第二,它是以多数人利益为关怀的文化,本质上是人民性文化,是人民乐于接受和赞成的文化,人民是经验的主体,是最懂得什么是适当、什么是不适当的。第三,“和文化”是正道文化,是注重现实、注重经验,是讲适当不适当的文化,不是讲教条的文化。正道文化也是大道文化,是天下为公的文化。大道文化是上善文化,上善文化的优势就是若水,水的文化是无为无不为的文化,是以柔克刚的文化。以柔克刚之文化是无敌的文化。要以“和文化”去跨文化,去“和”其他文化,这三大优势那一项都是必不可少的。

(五)“和文化”是具有穿透力的文化

“和”文化的本质决定它是开放文化,具有穿透力的文化,是必然“跨”出去的文化。“和”是文化之体,“跨”为“和”之用,“跨”的能力本质上是“和”的能力。目前“跨”的第一步是“讲”出去。该讲的东西是什么?是中华文化的精髓,是“和文化”的“和”;是“一多不分”基因的“和”,是“一多不分”这个文化密码;是一多不分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价值观和语言的结构,在数千年历史的历练过程中造就而成的“和”之为一种独具中华特色的文化。也是说,中华世界观、方法论、思维方式、价值观、汉语结构皆是以“和”一以贯之。“和”即是“道”、“本”、“正”、“德”、“仁”、“义”、“礼”、“智”、“体”、“理”、“中庸”、“宜”、“适”、“中”、“通变”。讲这些是讲什么?是讲与西方占主导地位的文化精神的结构差别、范畴差别、根本差别、整体性差别。一句话,讲的是不同本体,讲这个不同,为的是求“和”而关怀不同,目标在“和而不同”。中华“和文化”之“不同”讲到确切处,就是讲“一多不分”,“和”的精髓是“一多不分”,“一多不分”的神气是“和”,精神是“和而不同”。“讲”是在话语上讲出去,是在话语上“和”出去、“跨”出去,直接冲着心灵方面发生“和”的效应,激活一份亲近感。只要通过语言关、概念关、话语关,让原汁原味的“和”精神去触及另一颗人类灵魂,“和”效应必然达致灵犀一点通的亲近感。

五、比较中西文化精神的阐释话语为中华文化跨文化传播的根本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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