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文学史的总体特征范文

时间:2023-09-03 15: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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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文学史的总体特征

篇1

任半塘在《唐声诗•弁言》中,用“歌辞”这一总体概念,作为历史上音乐文学的统称,因此,就包括《诗经》、《九歌》、乐府、声诗、词、曲等音乐文学形态。“歌辞”总体观念的提出,意在梳理历史,探寻“歌辞”间的共性与联系。主要针对历史上“歌辞”各体研究不均衡的现象,造成千百年来,“唐声诗”概念无人问津,相关的认识更是误解诸多,甚至影响到后人对“词的起源”问题的理解和判断,如学术界曾流行着“诗体多病”、“词为诗馀”、“填实泛声”等观点,该认识在文学史界至今仍占据着支配地位,其影响之深远,可想而知。基于此,任半塘在《唐声诗•弁言》中,特别强调了建立“歌辞”总体观念的重要性,并将“依调填词”视为“歌辞”概念的总体特征,因此,在理解上就排除了较多的误会和矛盾。进而,对“唐声诗”体的确立,就成为历史的必然。

(二)对“唐声诗”概念的理解

基于“歌辞”总体观念,任半塘对唐代“声诗”概念,亦有独到的认识,即以配合着燕乐的齐言歌辞为研究对象,具体特点为,联系着辞、乐、歌、舞四事。[3]强调音乐对唐声诗构成的核心作用,是任半塘《唐声诗》研究的重要特征。《唐声诗》著作的编撰,正是围绕着燕乐曲调名,对各方面材料展开的排比沟通。该认识将“唐声诗”概念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即关联着辞、乐、歌、舞四事,打破了唐诗研究,重文不重声的现状。任半塘对音乐文学的理解,无疑扩大了唐诗研究的范围,无论是对唐“声诗”概念的理解,还是对史料的搜集考证,都较以往的纯文学观察更为丰富、科学,也更接近历史原貌。

(三)对音乐文学的总体构想

《唐声诗》是任半塘唐代“音乐文艺”研究计划的一部分,在《唐代音乐文艺研究发凡》中,任半塘将唐代“音乐文艺”定义为,“结合音乐之词章与伎艺”,因此,相关的研究就包括,对声诗、长短句、大曲、变文、著词、戏弄之歌辞、舞蹈、表演等的分别研究和综合观察;该定义说明,“音乐文艺”这一大概念,包含着“音乐文学”这一分概念;唐代“音乐文学”的研究对象,乃是唐、五代结合着燕乐的歌辞,根据歌辞体式上的差别,任半塘将唐代“音乐文学”分为齐、杂言两大类,齐言指声诗,杂言指曲子,且二者同时并存发展,无所先后。因此,在《唐声诗》之外,任半塘还计划对唐代结合燕乐的杂言歌辞进行研究,即后来由其学生王小盾撰笔的《隋唐五代燕乐杂言歌辞研究》。齐言歌辞与杂言歌辞,是任半塘对唐代“音乐文学”的基本划分,因此,对《唐声诗》进行研究,应结合着《隋唐五代燕乐杂言歌辞研究》,这样将齐、杂言联系起来,互相关照,便能很好地理解唐代“音乐文学”整体。

二、《唐声诗》研究方法

(一)“竭泽而渔”的史料搜集方法

《唐声诗》著作最大的特点,乃是对唐代歌辞及相关史料的广泛占有和运用。据统计,《唐声诗》中引用的国内古今文献资料,主要包括以下几种类型:一是诗、词、文、曲集;二是历代诗话、词话、文论类;三是各种笔记;四是各种类书;五是各种史书;六是小学类。另外,还广泛引用了近人有关音乐文艺方面的诸多研究成果。除了对国内古今文献资料的广泛涉猎,任半塘还特别关注和引用到国外的一些文献。《唐声诗》是基于问题意识下的专题研究,它要回答,唐声诗是什么、唐声诗的构成特点、唐声诗与同时期存在着的杂言歌辞及大曲之间的关系等问题,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使他在史料的搜选上,能够避开传统的“雅正”观,进而能够从一个开放的学术视野,关注到与唐声诗问题相关的一切可得史料,即“竭泽而渔”的史料搜集方法。该方法的运用,使《唐声诗》在史料数量上,较以往零星可见、不成体系的现状,有了很大的提升,扩增数倍;在史料类别上,也较以往更为丰富多样。

(二)“以唐证唐”的史料考据法

《唐声诗》考据工作的最大特点,是以唐代的原始资料来研究唐代的歌辞面貌,即“以唐证唐”的考据方法,这里是取其狭义解释,实际上,“以唐证唐”应理解为,以当代原始资料治当代史。唐代诗乐的具体情况如何?唐诗歌唱时声、辞曾如何结合?词体的成因何在?宋以来文人“以宋喻唐”,臆断“唐人歌诗一字一声,因字少声多,余声难遣,惟有填字,变成杂言,以守一字一声不替”之说,该说有何充分依据?针对传统上习惯从成说中注目立说,从简册推实演的研究法,任半塘提出质疑,认为他们是典型的“唐头宋帽”逻辑,即引用宋及宋以来的资料,并用宋代的现象来逆推唐代的现象。该方法显然不科学,任半塘从正反两面证明了“唐代声辞结合一字一声”说是站不住脚的,进而,任半塘根据自己搜集所见的唐代乐谱的实际情况,来排解宋以来文人“以宋喻唐”,臆造出的“唐代声辞结合一字一声”之说。任半塘曾制作一表,将声诗《格调》后附见的各类声谱信息排比罗列,各谱分别指出其谱字数,及原举唐辞的字数,然后相互比较,得出结论,一字一声,实不可能。以此为基础,任半塘又进一步质疑建立在唐代歌诗声辞配合一字一声基础上,因字少音多,余声难遣,故而变齐言为杂言,即诗余词变的理论,拆穿宋人所谓,长短句皆由诗体填字而来的谬说,破和声、泛声、虚声之臆想及明清以来亲字、亲句之说,实在是一举多得,为唐声诗、宋词研究扫除了关键!任半塘“以唐证唐”的考据方法,为学术界提供了,以当代原始资料治当代史的研究模式的杰出范例,也为唐声诗、宋词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方便。

(三)统计学方法的应用

由于各种历史原因,唐代的歌谱,我们今日已经很难求解,这无疑是对唐代音乐史研究、音乐文学史研究最大的限制和挑战。基于这一现实认识,任半塘决定决定暂时撇开传谱,转从传辞形式,对唐代歌辞声、辞结合关系进行试探性研究。具体为,借用统计学的方法,比较同调名声诗与词,句法变化的痕迹,即增字增句的规律,来探求诗调与词调之间的关系,欲探明,词调是由诗调转变而来,还是自发而生,独立循乐创新而来?进而杂言词是由齐言声诗填实虚声而来,还是有其自身产生的一条路径?任半塘统计了目前可见的,唐五代所有的长短句调,确定有传辞的,共131调;同时见于《教坊记》的,共75调;其中同调名或有关的调名原为声诗的,共21调;加上《教坊记》曲名之外的其他同调名的6调,共计唐人同调名声诗与长短句27调;任半塘用表格将同调名的声诗与长短句词相互对照,可以看出同调名的声诗与长短句词,字句上的变化规律,主要为,增字、增句、因亲字成定型、于和声上加亲字;但这类于声诗与长短句间确有关系的曲调,毕竟只占长短句词总数(131调)的十分之一,数量相较于通过其他途径而来的长短句词来说,只是小部分,不能算作长短句词产生的主流,因此,一举长短句调多由唐人诗句变来的说法。进而确认,“齐言与杂言两种歌辞,实为兄弟关系。除小部分外,都难言父子关系。”因此,凡主张“词由诗生”者,必不能通。这是统计分析的方法应用到词源研究领域的一个极精彩的示范,它使得词的起源问题,从此寻得一个有客观、严谨的证据可凭的认知模式,摆脱了宋以来文人,对唐代歌辞实际不加考辨,凭空臆断捏造事实的认知模式,可以说是研究方法上一次质的飞跃。此外,《唐声诗》研究中还特别强调了民间文学、民间文艺的重要价值,以及唐代乐谱、舞谱对唐代“声”、“辞”结合规律解译的重要性,遗憾的是,终因专业所限,任半塘未能深入该领域,因此先生在书中,诚邀相关领域专家前来共同解决这一问题关键,并在书后附有自己搜集所得的唐代乐谱、舞谱资料,实为珍贵!在充分占有资料的基础上,任半塘也还尝试“多重证据法”,多学科相结合等诸多方法的灵活运用,使得《唐声诗》著作,一方面,拥有较为丰富、全面的史料基础;一方面,在对唐声诗的理解认识上,也较为科学、客观,更接近于历史真实。

篇2

一、从词义辨析角度看“赋”的文体特征

我们现在所说的“赋文学”是将“赋”作为一种正式文体进行研究,它先后经历了骚体赋、汉大赋、六朝骈赋、唐代律赋、宋代文赋等几个发展阶段。《诠赋》篇为我们更好地认识这种文体提供了新的思路,即从“赋”这个字所包含的多重意蕴入手看待它的流变史。“赋”有两种词性:动词和名词,这两种词性分别由不同义项演变而来,逐渐形成了我们现在对“赋”的总体认知。

作为动词的“赋”有创作与诵读两层意思,《诠赋》篇称:“邵公称公卿献诗,师箴赋。传云:登高能赋,可为大夫。《诗序》则同义,传说则异体,总其归塗,实相枝干。刘向云明不歌而颂,班固称古诗之流也。”1刘勰举例说明春秋以来在政治、外交中出现的“赋诗”即诵诗,赋有“口诵”之意,并引证刘向的论述,正说明赋诗是采用不配乐歌唱而口头诵读的形式,所以讲“传说则异体”。也即郑玄所说:“赋者,或造篇,或诵古。”2“造篇”即是谓自造新篇,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写诗的意思,例如《左传》隐公三年:“卫人所为赋《硕人》也,”这里的“赋”就是写诗的意思,《硕人》即卫人为庄姜所创作的诗歌。“诵古”即所谓吟诵《诗经》旧篇,以达到言己之志的目的。这种例子在《左传》中也有很多。春秋时期有“赋诗言志”的传统,这是外交仪式上的一种特殊表达方式,《左传》中所载的赋诗有70多次,其中仅有4次是自造新篇,其余皆为吟咏旧章,可见,在“赋”的动词义项中,朗读、吟诵之意要远远比创作之意更为普遍和流行。而“赋”作为一种文体,吸收和融合的正是“赋”的朗读、吟诵义项。刘向言:“不歌而诵谓之赋”,这显然是在《诗》的基础上来言赋的。

名词的“赋”也有两重意思,即表现手法和文体名称。诠赋篇云:“《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1很显然,刘勰认为作为文体名称的“赋”是从作为表现手法“六义”之一的赋法演化发展而来的。赋与诗的关系是“实相枝干”,十分密切。一方面,他承认二者有源流关系,同时又藉此突出赋体“铺采擒文”的艺术特征。“赋”作为一种表达方式,始见于《周礼》的记载:“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 3郑玄为之作注曰:“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取其铺陈之意。作为文体特征的“赋”既渊源于诗经“六义”,所谓“赋自诗出,分歧异派”,“六义附庸,蔚成大国”,它的直接的特征就是采用铺陈的手法来细致地描摹事物,体现作家的情志。

于是我们对于“赋”这种文体有了这样的认识:首先,它是适合朗诵的,用韵、字数限制等方面比《诗》自由;其次,它主要是采用铺陈的方式来摹写事物,辞藻相对比较繁复、华丽。简单地说,赋体文学从内容上讲主要是“体物”,从写作手法上来说主要是铺陈,且适合于口诵。

不仅如此,刘勰还提出了赋的文体特征形成受到多元影响的问题。首先,刘勰认为楚辞的“雅丽”影响了辞赋的创作风气,楚辞的广开“声貌”是汉赋体式的形成的重要因素。在《辨骚第五》中谈《楚辞》“文辞丽雅,为词赋之宗”,因而“名儒辞赋,莫不拟其仪表”;又在《宗经》篇中提到“楚艳汉侈”,说明汉赋受楚辞影响之深。于是,“枚贾追风以人丽,马扬沿波而得奇”(《辨骚》),汉代辞赋家沿着楚辞的方向不断发展创新,遂形成独有的风格。“灵均唱骚,始广声貌。然赋也者,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也”,楚辞对形貌等具体描写的重视,促进了类似宋玉 “客主以首引,极声貌以穷文”这种问答结构为主、崇尚描绘的汉赋结构的出现,并最终成就了“写物图貌,蔚似雕画”的汉大赋。另外,《诠赋》篇中提到“观夫荀结隐语,事数自环”,刘勰赞荀卿“遁词以隐意,谲譬以指事也”,认为荀卿自觉仿用隐语的问答体结构进行创作的形式或为汉赋肇端,汉赋也多以之结撰成篇。

二、“丽词雅义,符采相胜”的辞赋创作标准

《文心雕龙﹒辨骚第五》作为“文之枢纽”中的“变乎骚”部分,提出了文体新变问题,这也是刘勰赋学批评体系妙于前人之处。他认为屈原之骚赋依《诗经》立意,想象奇特,语言谲怪,并受战国诸子及纵横家的影响,从内容到形式都有了长足发展,从文学流变角度赞它“取镕经意,亦自铸伟辞”,别立新体,

乃“词赋之英杰”。4楚骚在思想、内容、创作方法等方面都继承了《诗经》的优秀传统;而从情志到文辞,又别是一家。例如在“叙情怨”、“论节侯”“述离居”等各个方面都更加丰富和深刻,且辞多诡异、情志狷狭,体现出与《诗经》同中有异的创作方法。这种新变我们或可看为刘勰提出的创作标准的一种,即只有文学创作有了新变,才能促进文学的发展。

刘勰提出的评判标准与二人既有相似,又能从艺术规律上进行细致分析。他在《诠赋》中指出“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为情而造文”和“为文而造情”是诗人和辞人的本质区别;“情以物兴”和“物以情观”一说,既强调外物对情感的感发,又强调个人感彩应融汇其中。由此可见,他是立足于文风的衰靡来强调文体之本和经典的范式意义的,而只有对文体进行规范才能引导文风的健康发展。

三、从“论赋”观照其文学史撰述体系

作为《文心雕龙》论赋之重要篇章,《诠赋》《辨骚》很好地贯彻了刘勰在《序志》篇中提出的写作原则,即“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这使得《文心雕龙》在论赋过程中也具有了相当的文学史气息。罗宗强先生就说过:“(刘勰)首论文之起源,辨源流,谓文渊源于六经。继论各体文章之产生、流变,描述出各体文章的发展风貌,做出评价。既可以看出史的脉络,又可以看出他对待历史的价值判断准则。在他对各体文章作历史的考察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有着完整的文学史方法论。” 5

刘勰主要是对先秦典籍中与赋体相关的作品分别作了分析。他指出像《左传》所记郑庄公之赋“大隧”,士蔫之赋“狐裘”一类,“虽合赋体,明而未融”,还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赋;到了屈原的《离骚》,赋的体制才真正形成。而荀卿的赋篇,宋玉的《风赋》、《钓赋》,已经初步具备了赋体所特有的表现手法。由此看出,刘勰的文学史意识是相当明显的,而这样一种追溯某一文体发生、形成过程的思路,也正是后来文学史撰述常见的模式。

概而言之,对辞赋源流的探讨、文体特征的规定、发展演变的评述、具体而微的纯形式批评、创作原则的阐说,构成了刘勰赋学批评的主要内容。其赋学体系的系统性、科学性、全面性,使刘勰的赋论成为中国赋学思想史上的一大重要关节。(作者单位:济南大学文学院)

参考文献

[1] 本文所引《文心雕龙》语,均据詹锳:《文心雕龙义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

[2]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31页。

篇3

这里使用的“规范诗学”一语,来自于俄国形式主义文学理论中的一个定义。鲍里斯·托马舍夫斯基(1890—1957)在《诗学的定义》一文中指出:“有一种研究文学作品的方法,它表现在规范诗学中。对现有的程序不作客观描述,而是评价、判断它们,并指出某些唯一合理的程序来,这就是规范诗学的任务。规范诗学以教导人们应该如何写文学作品为目的。”① 之所以要借用这样一个说法,是因为它能够较为简捷明确地表达我对唐代诗学中一个重要特征的把握。唐代诗学的核心就是诗格,所谓“诗格”,其范围包括以“诗格”、“诗式”、“诗法”等命名的著作,其后由诗扩展到其他文类,而出现“文格”、“赋格”、“四六格”等书。清人沈涛《匏庐诗话·自序》指出:“诗话之作起于有宋,唐以前则曰品、曰式、曰例、曰格、曰范、曰评,初不以话名也。”② 唐代的诗格(包括部分文格和赋格)虽然颇有散佚,但通考存佚之作,约有六十余种之多③。“格”的意思是法式、标准,所以诗格的含义也就是指做诗的规范。唐代诗格的写作动机不外两方面:一是以便应举,二是以训初学,总括起来,都是“以教导人们应该如何写文学作品为目的”。因此,本文使用“规范诗学”一语来概括唐代诗学的特征。

一、“规范诗学”的形成轨迹

研究中国文学批评史的学者,对于隋唐五代一段的历史地位有不同看法,比如郭绍虞先生名之曰“复古期”④,张健先生名之曰“中衰期”⑤,张少康、刘三富先生则名之曰“深入扩展期”⑥。言其“复古”,则以唐人诗学殊乏创新;谓之“中衰”,则以其略无起色;“深入扩展”云云,又混唐宋金元四朝而言。究竟隋唐五代约三百八十年(581—960)间的文学批评价值何在,地位如何,实有待从总体上予以说明并作出切实的分析。

唐代是中国诗歌的黄金时代,也是文学批评史上的一大转折。在此之前,文学批评的重心是文学作品要“写什么”,而到了唐代,就转移到文学作品应该“怎么写”。当然,从“写什么”到“怎么写”的转变也并非跳跃式的一蹴而就。下面简略勾勒一下这个转变的轨迹。

文学规范的建立,与文学的自觉程度是一个紧密联系的话题。关于什么是文学的自觉,依我看来,文学是一个多面体,无论认识到其哪一面,都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自觉。孔子认为《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孟子认为说《诗》者当“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⑦,能说这是对文学 (以《诗》为代表)的特性无所自觉吗?《汉书·艺文志》中专列“诗赋略”,这表明自刘向、歆父子到班固,都认识到诗赋有其不同于其他文字著述的特征所在。但其重视的赋,应该具备“恻隐古诗之义”;至于歌诗的意义,也主要在“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厚薄云”。一句话,他们重视的还是“写什么 ”。从这个意义上看,曹丕《典论·论文》中“诗赋欲丽”的提出,实在是一个划时代的转换,因为他所自觉到的文学,是其文学性的一面。不在于其中表现的内容是什么,而在于用什么方式来表现。“诗赋欲丽”的“欲”,假如与“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中的两“宜”一“尚”联系起来,表达的不仅是一种内在的要求,似乎也含有一种外在规范的意味。所以我认为,唐人“规范诗学”的源头不妨追溯到这里。

篇4

唐代是一个气度恢宏的王朝,在中外交流,三教并存的文化熏陶之下,唐诗作为主要的文学体裁,在中国诗歌史上成为最华丽不朽的篇章。唐诗把我国的诗歌音节和谐、文字精炼的艺术特色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特别是绝句、律诗更是广为人知,但唐诗的总体特征是什么?至今仍然众说纷纭。

蒋孔阳的《唐诗的审美特征》(载《文史知识》1985年第l期)从精神美、音乐美、建筑美、个性美、意境美五个方面,对唐诗的审美特征作了高度概括。他认为:唐代诗人能把自己的心灵感受、内心的本质力量,自由地转化为美的艺术形象――这就是精神美。唐诗一方面继承南朝讲究诗律的传统,另一方面又受了西域音乐的影响,从而具有音乐美。唐诗象建筑一样,善于通过具体意象的描写和组合。这是前人之言。

我们说意境,是中国古典美学的重要范畴,迫求艺术的意境和韵味,是中国古代诗歌一个独特而优良的传统,它渗透在古代文学家的审美意识与艺术实践当中。因此,意境作为中国诗歌艺术(尤其是唐代诗歌)一个最具代表特征的艺术范畴,它在诗歌中的作用和自身的特点似乎都最能体现出中国传统思维的特质;也因此,对于唐代诗歌审美特征的阐释,笔者认为似乎不仅仅从艺术技巧上,更应当从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特质中求得本源的解答。

1、色彩鲜明,格调艳丽

诗在齐梁时期极尽雕镂,至初唐时诸如金梯、绿水、青条、红妆、碧云、黄柳,常在诗中出现。“鸳鸯裁锦袖,翡翠帖花黄”(崔液《踏歌行》),“弱腕随桡起,纤腰向舸低”(杜易简《湘川新曲》)等精工雕饰之句也不鲜见。在情诗中这一审美特征最为突出,如张子容的《春江花月夜》:“交甫怜瑶佩,仙妃难重期。沉沉绿江晚,惆怅碧云姿。初逢花上月,言是弄珠时”。以春江花月夜的美景来反衬未见佳人的痛苦。再如黄甫松的《抛球乐》:“红拨一声飘,轻球坠越绡。带翻金孔雀,香满绣蜂腰。少少抛分数,花枝正索饶”。这种精致艳丽是唐诗的审美特征之一。

2、杰骜昂扬,气势飘逸

唐代开明的政治、强盛的国力、入世的思想,都激发了诗人建功立业、发扬蹈厉的强烈感情。五言三韵诗在唐代增加了边塞游侠题材,有三十余首作品。以此类题材,最易看出高昂健劲,明朗激越的审美特征。高昂如“幽州多骑射,结发重横行。一朝事将军,出入有声名。”(高适《蓟门行》);健劲如“石惊虎伏起,水状龙萦盘”(李白《下陵阳沿高溪三门六剌滩》);明朗如“玉剑膝边横,金杯马上倾”(李嶷《少年行》);激越如“谁为吮痈者,此事令人薄”(刘长卿《从军行》)。这一审美特征体现了唐朝人积极入世,高蹈飘逸的精神。

3、幽然清雅,怡情致远

唐诗自然淡雅,情志深远,诗也具备这一审美特征。不少诗作自然流转,读之琅琅,品之情深。如李白《赠卢司户》:“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白云遥相识,待我苍梧间。借问卢耽鹤,西飞几岁还”。再如钱起《送杨著作归东海》:“杨柳出关色,东行千里期。酒酣暂轻别,路远始相思。欲识离心尽,斜阳到海时”。词句平易,情致绵长,体现了唐诗清新自然的特质。唐诗中有七十余首隐逸、田园、玄言、游仙诗。作者中有十余位僧道诗人,还有一些诗人深受佛、道学思想的影响。因而诗作中幽人、幽意、幽居等词语频繁出现,遁世离群之意颇为明显,“昔日青云意,今移向白云”(白居易《黄石岩下作》);“守此幽栖地,自是忘机人”(韦应物《亭园览物》);“酒酣相视笑,心与白鸥齐”(独孤及《雨晴后陪王员外泛后湖得溪字》);“偶为名利引,久废论真果。昨日山信回,寄书来责我”(张尹《旅次岐山得山友书却寄凤翔》)。唐五言三韵诗充满了对现实人生的伤感,对历史功业的否定,对隐逸避世的向往,对佛寺禅门的倾服,以及对清、寂、静、净人格境界的推崇赞颂等内容,体现出清幽感伤的审美特征。

唐诗在唐展有自身独特的特征。在文学史上创作庞大而且很有代表性,在诗人自身与社会发展的双重影响下,诗作呈现多种审美特征,并对后代诗歌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所以笔者在这里只是究其一个角度,来看唐诗的审美特征,能对唐诗的探索有所裨益。

参考文献

[1]严羽.沧浪诗话校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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