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与具体科学的关系范文

时间:2024-01-07 16:22:38

引言:寻求写作上的突破?我们特意为您精选了12篇哲学与具体科学的关系范文,希望这些范文能够成为您写作时的参考,帮助您的文章更加丰富和深入。

哲学与具体科学的关系

篇1

【摘要】目的 探讨血管外肺水、容量参数等多因素对感染性休克患者撤机失败的风险。方法 纳入2011年1月至2013年3月期间广东省人民医院收治的93例需上呼吸机的感染性休克患者,均在PiCCO监测下治疗,达到撤机标准后循序进行自主呼吸试验、撤机和拔管,根据48 h内撤机结局分为撤机成功组与撤机失败组。记录两组撤机前后各时间点(T0:撤机前;T1:撤机后1/2 h;T2:拔管后1/2 h)的血管外肺水指数(EVLWI)、肺血管渗透性指数(PVPI)、全心舒张末容积(GEDI),以及胸腔内血容量指数(ITBI)。用成组t检验和双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撤机进程中两组间各参数的差别,用Logistic回归方法分析各因素对感染性休克撤机失败的风险。结果 在T1、T2时两组的LG(ITBI)、LG(GEDI)和EVLWI均呈现增高趋势,相对撤机成功组,撤机失败组的LG(ITBI)、LG(GEDI)和EVLWI随撤机进程增加显著(P

【关键词】感染性休克;机械通气;撤机;血管外肺水; 容量参数;Logistics回归;全心舒张末容积;胸腔内血容量指数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between the weaning outcome of patients with septic shock and EVLWI and ITBI Huang Weiping,Zhan Weifeng, Huang Cheng, Fang Ming, Chen Shenglong,Long Yi, Deng Yiyu,Jiang Wenxin,Zeng Hongke. Emergency and Critical Care Department, Guangdong General Hospital (Guangdong Academy of Medical Sciences), Guangzhou 510080,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Fang Ming, Email:

【Abstract】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values of extravascular lung water index(EVLW) and preload parameters in predicting the risk of weaning form mechanical ventilation in patients with septic shock. Methods A total of 93 septic-shock patients with mechanical ventilation were enrolled from January 2011 to March 2012 in Guangdong General Hospital. All patients were treated under PiCCO-monitoring till they reached weaning standards. After that,spontaneous breathing trial, weaning and extubation was performed in turn on patients. The patients were divided into two groups,including success group and failure group according to clinical outcome after weaning within 48 hours. EVLWI preload parameters such as global enddiastolic volume index (GEDI), and intrathoracic blood volume index (ITBI) were examined at time points before and after weaning,including T0(before weaning),T1(1/2 h after weaning),T2(1/2 h after extubation),respectively. t-test, ANOVA were carried out to analyze the difference in parameters between two groups,and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was conducted to investigate the risk of factors mentioned above in weaning failure under septic-shock settings.Results At the time of T1 and T2, both groups showed the increasing trend of LG(ITBI),LG(GEDI)and EVLWI. Compared with the success group, the failure group had significantly higher level of EVLWI, GEDI and ITBI during weaning(P

篇2

近年来,哲学界在反思“哲学是什么”的认识时,发现以往对哲学性质的认识存在着一种知识论的立场。翻所谓哲学的知识论立场,就是在与科学的对比中去理解、解释和规范哲学。具体地说,就是把哲学作为一种知识,作为“对自然知识、社会和思维知识的概括和总结”,把哲学作为“唯一科学的世界观”。与科学知识相比较,哲学知识的获得,主要通过对科学知识的概括和总结。哲学知识具有最高的概括性(最大的普遍性)和最高的解释性(最大的普适性)。之所以会有这种对哲学知识化或科学化的理解,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哲学与科学有一个从统一到分化的过程,在二者未分化时,哲学实际上承担了科学研究的任务;二是受到了近代实证科学成功的诱惑,以及把哲学绝对真理化、教条化和意识形态化的需要。这种对哲学知识化或科学化的理解存在的问题是:(1)不符合哲学与科学发展的历史事实。因为,“如果说哲学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知识的概括和总结,那么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出现之前就不应该有哲学,可是谁都知道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是从哲学中分化出来的”。(2)抹杀了哲学与科学的根本区别,使哲学失去了存在的合理性。如果把哲学与科学的区别定位在研究对象的不同,即哲学解决整体的、一般的问题,科学解决局部的、个别的问题,那么,我们可以发现,随着科学的发展,整体的问题也可以通过科学的方式来解决,原来很多属于哲学研究的问题,如心理学、社会学都成了科学研究的对象。如果沿着哲学的知识化或科学化立场走下去,哲学必将失去精神家园。(3)颠倒了哲学与科学的关系,使哲学失去了对科学的反思批判功能。强调哲学对科学知识的概括和总结,必然使科学知识成为哲学的前提,哲学成为对科学知识合理性进行论证、辩护的注脚,哲学失去了对现存世界进行批判和改造-的任务。(4)限制了哲学研究的范围。随着实证科学的发展,哲学的地盘主要集中在形式逻辑和辩证法,认识论也就成了哲学的中心或唯一问题。

哲学工作者们认为,要走出对哲学知识化或科学化理解的批判,实现哲学自身的发展,需要重新理解哲学,突出哲学的反思、批判性。把哲学理解为对包括“科学”在内的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方式的批判性反思和理想性引导。即哲学不是知识,而是对知识的反思。哲学研究的目的,不是获得确定无疑的结论,而是对确定无疑的结论进行质疑或批判。

从对教学哲学的性质和功能的认识来看,尽管对这一问题还缺乏讨论和自觉,但是,基于众多的教学论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发现,教学论对教学哲学性质和功能的认识,更多的停留在知识论立场,没有区分教学哲学和教学科学。具体表现在,我们是在教学科学的知识体系中理解教学哲学。如,我们把教学论的任务定位在研究教学的普遍问题和一般规律,把教学论的发展理解为不断追求教学论的科学化的过程。与一般教学论相比较,教学哲学研究更一般的规律,教学哲学知识更具有概括性。

在教学论停留在日常经验和工作总结水平,沦为教学政策的注脚的情况下,强调教学论学科的科学性、理论性,无疑具有积极意义。但是,对教学哲学性质功能的知识论定位和对教学哲学与教学科学不加区分,也会造成二者性质功能的错位。本来是教学科学思考,需用观察、调查、实验等经验实证的科学方法来解决的问题,如有效教学的规律,我们却做了抽象的哲学思考,用本质、本质的联系、外部联系、内部联系、矛盾分析等概念范畴和哲学的玄思,代替了具体的教学规律的实证考察。结果,我们苦苦追求教学规律不能得,以致教学论内外部对教学论知识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而西方的教学论研究却在过程--成果范式下,通过课堂教学观察与实验研究,产生了丰富的教学论研究成果,成了教学政策和教师培训的依据。本来是教学哲学问题,需要立足哲学的反思和批判来寻求新的理解,我们却做了科学思考,企图寻找标准答案。譬如对教学本质的思考,我们不是立足对教学观和教学研究范式的反思和超越,而是寻求对教学的终极解释。又譬如,对教学中主客关系的研究,我们不是把它作为哲学问题,去反思教学过程中的教与学的关系,而是企图对教学关系作出一种新的性质判断,去描述教学关系的规律。等等。

而教学哲学和教学科学性质功能错位的结果,最终又使教学哲学和教学科学都得不到发展。因为,如果把教学哲学定位在对教学科学的认识成果进行概括和总结,忽视教学哲学对教学科学的反思和批判,教学哲学成为对教学科学认识成果辩护的工具,不仅教学科学的认识成果将难以突破,而且教学哲学也会因此失去了概括总结的素材。

显然,教学哲学的发展,有赖于我们重新理解教学哲学的性质,把教学哲学理解为对教学存在、教学发展以及教学科学认识成果的反思,而不是揭示教学活动整体的图景或最根本的规律。

二、教学哲学的主题:教学认识论----学生生存发展论

哲学要解决什么问题,决定了哲学的内容和具体理论形态。因而,哲学的发展也取决于哲学研究主题的转变。

从中国哲学发展的历史来看,近50年中国哲学研究的主题,经历了从本体论到认识论,到价值论,生存发展哲学的转变。20世纪80年代,认识论问题一度成为哲学的热点问题,并且对教学哲学的研究产生了重大影响。到了20世纪90年代,认识论研究进入沉寂状态,认识论问题受到了哲学工作者的冷落。有的哲学工作者在进行认识论研究选题的文献分析时发现,自进入90年代以来,刊物上就几乎没有发表这方面的参考文献。有人统计了人大复印资料《哲学原理》卷2003年全年和2004年前8个月约600篇文章,发现关于认识论的仅有3篇。那么,80年代为什么会出现认识论热?90年代为什么又会出现认识论研究的沉寂?哲学工作者们认为,这并不是出于理论自身话语翻新的需要,其实质,在于社会历史实践在广度与深度上的拓展,以及由此带来的人们认识的视野的拓展。80年代,伴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有关认识的可能性和可靠性的认识论研究,成为哲学研究的热点。90年代,随着中国社会的转型,社会发展问题和人的发展问题更加突出,有关人和社会生存发展的问题,就成了哲学关注的焦点。那么,哲学研究主题转换后,哲学认识论的前途命运如何?一种观点认为,哲学认识论问题已经消亡。传统哲学认识论关注的,是认识的来源和发生问题。实际上,是对认识的心理现象和心理过程的描述,而不是对“意义”的认识论分析。因此,应当把它作为心理学而归入经验科学。另一种观点认为,哲学研究主题的转换,并不意味着原来的主题不存在了,哲学认识论应该发展或重建。哲学认识论的重建论,又可以分为几种具体观点:(1)主张哲学认识论从传统认识论走向现代知识论。这种观点认为,古代和近代的认识理论,主要从发生学意义上研究有关认识的“起源、范围及其客观有效性”问题,通常称为“认识论”。在当代知识理论中,它的研究内容从有关认识的发生学的研究,转变为有关知识本身之所以为真的条件的研究,特别是有关知识的确证问题的研究。称之为“知识论”。(2)主张哲学认识论从抽象认识论走向具体认识论。如有的主张,认识论研究必须结合科学技术的发展,特别是信息化、网络化的普遍应用带来的认识和实践的新特点。必须研究知识创新这一范畴,探讨知识创新提出的认识论问题。对“知识就是力量”的命题作出认识论诠释;探讨知识在创新活动中的作用及其机制;揭示创新实践与知识进化的相互促进关系;基于知识创新来揭示人的认识与实践能力的最大可能性。有的主张,关注知识社会学对传统认识论的冲击,研究认识的社会性或社会意识形态对认识的影响,并且建构社会认识论的哲学理论体系。(3)主张哲学认识论研究,应该和哲学本体论、价值论研究结合起来。这种观点认为,以往哲学的本体论、认识论研究是脱节的。其中,本体论研究,主要是知识论的本体论,目的在于为世界寻求终极的解释和统一的知识,不关注人的生存发展问题。认识论是在辩证唯物主义框架中进行,反映的是人与自然的抽象的认识关系,也脱离了人的生存发展的本体论问题。因此,这种观点主张,哲学的发展,应立足人的生存发展,以实践论为基础,实现世界观、认识论、历史观和价值论的统一。

对于教学哲学研究的主题而言,20世纪80年代,为了反映教学改革中加强知识基础、重视能力培养的要求,受哲学认识论研究的影响,一些教学论工作者构建了教学认识论体系,系统地探讨了教学认识的主体、客体、领导、认识方式、检验标准等问题,受到了教学理论界的广泛关注。但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教学认识论开始受到教学理论界的批判,有的主张突出教学过程中人的因素,把教学活动作为生命活动;有的主张拓展教学论的哲学基础,把实践唯物主义研究与认识论研究有机统一起来;旧有的主张重新理解、定位教学认识论,认为真正的教学认识论,是以哲学认识论为一般指导,以教学认识为研究客体的哲学认识论----与教学本体论、教学价值论并列意义上的教学认识论。

对教学哲学主题的讨论或争鸣,反映了教学哲学自身超越、发展的需要,有助于我们发现和找到新的教学哲学问题。我们认为,这些讨论或争鸣,尚需进一步结合问题的性质,充分反映哲学界对认识论问题的新看法和考虑到教学改革实践的需要来进行。

从教学哲学讨论的问题的性质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无论是教学认识论还是教学交往论,都是在教学本质范畴中进行的。而本质范畴,是哲学本体论、存在论或世界观范畴。因此,教学认识论或教学交往论,实际上都是教学本体论;认识或交往的教学本质观背后,都有一种本体论预设。但是,有关认识或交往教学本质观的倡导者,大多没有意识到其所探讨的是教学本体问题,并对其本体论预设作出自觉的反思。分析有关教学本质的争论,我们可以发现,多数研究者所理解的教学本质,实指教学的根本特征、起源或存在的根据。其目的,在于对教学存在的丰富性、多样性作出最深层次的统一解释。这实际上是一种知识论的世界观或本体论。

根据哲学界对认识论哲学的批判来看,当前教学哲学的研究,未能很好地把教学认识论和学生的生存发展问题有机地结合起来。过去我们一直强调,教学论有两大哲学基础----全面发展学说和教学认识论。对二者之间的关系,我们强调它们是有内在联系的,是统一的。但是,具体的联系是什么,我们一直缺乏深入的考察。而从当代社会实践和教育教学改革的发展需要来看,人的生存发展问题越来越来突出。教育哲学研究已把关注学生的发展,特别是学生的主体性发展,作为教育的根本价值取向。培养学生主体性发展的教育实验,已得到广大的教学理论和实践工作者的认同。这就迫切需要教学哲学把教学认识论和关注学生生存发展的教学本体论研究结合起来。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认为,教学哲学主题的转换,可以从以下方面人手:(1)澄清教学哲学问题的性质,区分哲学问题和科学问题。如教学的起源、发生问题,可以通过教学史的分析和教学社会学的分析来回答。教学认识的机制和各种教学认识方式的利弊问题,可以通过具体的教学实验来回答。教学哲学的研究,则应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教学中的认识关系、价值关系进行反思和批判上。(2)把教学认识论的研究和学生生存发展的教学本体论研究结合起来,解决好教学认识与学生生存发展的统一问题。

立足学生生存发展的教学本体论与认识论思考,将会带来的教学哲学研究的新课题:(1)立足学生的本质,反思教学中的各种人性假设;(2)立足学生的发展,反思教学中的价值取向,关注当代学生在生活世界中面临的身心发展的价值冲突,帮助学生进行价值取舍;(3)立足学生发展的方式,反思教学中的价值、伦理和认识关系,关注当代学生的生存或生活环境的具体状况、异化的表现和学生自由全面发展的新途径。

三、教学哲学的思维方式:本质主义思维----现实关系思维

现代哲学的发展,表现在哲学思维方式上,就是从实体思维、本质主义思维向现实关系思维的转变。

所谓实体思维或本质主义思维,其基本信仰和思维路径在于:把世界分为本质界和现象界;人们日常感知到的是经验现象界,它是不可靠的;认识的目的在于,透过现象看本质;本质是一种不变的超时空的实体(或归之于物质本原或归之于精神本原);实体与属性相对,找到了实体就找到了事物的属性、功能和特征;本质认识的结果,具有终极解释作用,是一切认识和行动的基础。

现代哲学在对本质主义思维方式的批判中,进行了哲学思维方式的现代转型。现代哲学对本质主义思维方式的批判集中在:第一,本质信仰的不可靠性。现代哲学认为,在现象背后没有一种永恒不变的实体本质,离开了存在的现象就无法把握本质。对本质的追求,实际上是一种“中心”思维和霸权意识的体现。第二,世界的属人性。现代哲学认为,世界不是脱离人的价值意义的客观实在。脱离人的价值意义去追求永恒不变的本质,是无意义的。

不同于实体思维或本质主义思维方式,现代哲学主张,哲学向现实生活回归,把哲学的关注点从对世界的统一性和知识的统一性的关注,转向对人的现实生活的关注。立足人的存在发展,现代哲学践行现实关系思维。与本质主义思维相对,这种现实关系思维具有如下特点:第一,从实体思维走向关系思维。现代哲学认为,哲学的任务不是去关注世界的本原,而是关注人与世界的关系。要关注人与世界的关系,就需要从人的活动、人的实践,去揭示人与世界发生关系的事实与价值形态。第二,从还原思维走向生成思维。从人的现实生活、实践来把握人的本质、存在与发展,不是把人的本质还原为来自主体和客体的某种抽象的规定性,如理性、感性、生物本能等。而是从人的实践生活的社会历史性来揭示人的本质的动态生成性、多样性和开放性。使人从自在的存在,走向自为的存在;从某种社会规定性意义上的人,成为自由自觉、全面发展的人。第三,从抽象思维走向现实思维。哲学思维的路径不是寻找逻辑起点,建立僵化的体系,而是面向人的生活世界和实践,考察当今社会生活和实践发生了什么变化?提出了什么问题?哲学应以什么方式来回答时代提出的问题?

从教学哲学的思维方式来看,本质主义思维对中国的教学哲学研究起到了重要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以来,关于教学活动本质的研究,已成为教学论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至今余绪未绝。在教学本质的争鸣中,与本质主义思维方式一致,众多的研究者相信,教学存在一种使其特立独行于世的所谓本质的东西;多数研究者赞同,教学存在惟一的本质;不同的研究者,从教学内部的矛盾或教学与外部其他社会现象的区别,来探寻教学的本质,或归之于特殊认识,或归之于实践、交往等;教学本质的争论,围绕何种本质是唯一正确的本质来展开;评价教学本质认识的标准,是主观符合客观,看哪一种本质观最符合教学的本性、有最大的解释力。

本质主义思维为中国教学哲学研究带来了新的话语,促进了教学哲学的繁荣,但是,也带来了不良后果。主要在于:第一,陷入抽象概念之争,忽视了教学哲学要解决的问题。在教学哲学的思考中,人们为教学本质是认识还是交往、认识中有没有交往争论不休,而对哲学认识交往范畴要解决什么教学问题却置之不理。事实上,哲学认识范畴的引入,主要解决的是教学过程中学生与书本世界的关系问题;而哲学交往范畴的引入,主要是解决教学过程中的社会关系的异化和合理性问题。由于问题不明确,结果,本不应该发生争论的问题,却争得不可开交。第二,走向霸权和封闭。众多的教学本质的思考者,都企图寻找教学活动的终极存在,获得唯一的、绝对的解释力。结果,使教学论工作者依据各自的逻辑起点来构建范畴体系,缺乏真正的交流,最终使教学哲学走向封闭和不发展。第三,走向抽象和脱离现实。教学哲学在逻辑起点、范畴体系的不断转换中,体会到理论的繁荣;而脱离现实的理论思辨,却使得教学哲学对教学现实的反思批判能力越来越弱。

那么,教学哲学的发展如何克服本质主义思维的局限,这就需要教学哲学立足哲学的反思性和学生的生存发展,转变教学哲学的思维方式。从教学哲学的意义上讲,教学哲学思维向现实关系思维的转换,有如下新的视点:第一,把教学哲学思考的出发点,从本质追问转向对学生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方向和可能性的追问。第二,不是在认识论意义上谈人的发展,把人的本质归之于某种抽象的理性能力的发展,而是立足实践、交往,来揭示学生发展的多样性、差异性、动态生成性和开放性。第三,立足中国社会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信息社会的转型带来的社会政治经济生活和日常生活方式的变化,对教学生活类型、方式、状态进行反思批判,从中寻找学生发展的价值取向和合理的方式。

篇3

建构思想

“四化”标准

广谱哲学是作者提出的一种新的哲学形态,它和国内外流行的各种哲学体系与流派相比有很大的区别。本文论述了广谱哲学的含义、基本思想、形态特征以及所遵循的党性原则等重要问题。

一、广谱哲学的含义

顾名思义,广谱哲学是广义谱系框架下的哲学。这里的“谱系”本意上是指某些东西的系列或范围。事实上,物理学上的光谱、波谱的“谱”也是代表某种东西的系列或范围。例如,光谱是单色光的排布系列,波谱是波(如电磁波等)按其波长的长短排布的系列等,甚至“家谱”也是指家族的世代分支系列。在本文中,广谱的“谱”一般用来指称知识或学科的系列。这样,广谱哲学实质上是指适用于广泛的知识或学科系列的哲学。因此,广谱哲学至少有两个含义:

一是指理论来源的多样性。当代哲学的发展日益深化和多样化,即使哲学也有“一总三分”之说,即分为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自然辩证法、辩证逻辑学。而国内外其他分支哲学流派更是种类繁多,如数学哲学、科学哲学、逻辑哲学、语言哲学、分析哲学、系统哲学、价值哲学等。它们每一个都代表一种特定的哲学体系或流派,构成“哲学体系谱”或“哲学流派谱”。把这些体系或流派中合理的、有价值的概念、模式与方法发掘、提炼和按一定标准进行扬弃,便成为广谱哲学构建的基本材料和哲学来源。

第二个含义是指其适用性的广泛性。医药学里有广谱抗菌素之类的药物,它是指适用多种症状的、调整人体多种功能的药物。从概念或方法的普适性、广泛性上说,哲学本来具有“广谱性”,只是传统哲学的概念、观点、方法等过于宏观、过于宽泛了,缺乏现代科学所具有的可观测、可控制、可建模(型)、可模拟、可操作等一系列优点。这使它的适用性在深度上、在具体应用上大打折扣。我们则要求在不丧失哲学层面—哲学世界观和哲学方法论意义上的可广义观、广义控、广义建模、广义模拟与广义操作(其具体含义见本文第三部分)。

二、广谱哲学的基本思想

广谱哲学的基本思想是用一套广义结构及其转化与变易来模拟或逼近事物系统的性态、结构与机理。广义结构本质上是关系概念的推广和引申,包括通常意义上的关系、关系复合、多元关系、带参关系、动态关系、传变关系、组合关系(如串并关系)、关系的关系、高阶高级关系等等。这个思想体现了:①辩证法的联系思想(结构就是广义关系)、运动变化思想(动态关系、传变关系等);②与系统科学中的系统观(系统就是要素间的关系)、演化观(演化即系统结构的转化与变易)在精神上是一致的;③与现代抽象数学(集合论、近世代数、图论、形式语言、数理逻辑、范畴论等)能很好地接轨,因为这类数学在实质上是关于数学结构的研究;④吸取了各种结构主义学说的精髓。结构主义思想种类繁多,如数学中的布尔巴基主义、泛系方法论中的泛结构主义、语言哲学中的结构主义、西方“结构主义的”等等。结构主义的精髓在于它们试图用一套基础模块(结构及其关系)去模拟、逼近万事万物的机理,相当于试图构建或寻找一批建构一般事物系统大厦的“广义基本粒子”。这在人类认识史上和方法论上无疑具有重大价值,其意义不亚于天文学上试图发现新星、物理学上试图发现新的基础粒子。

但从唯物辩证法上看,传统的许多结构主义学说有其致命的或根本的缺陷:

(1)不是从结构的产生(从无到有)、发展和灭亡(从有到无)上去观察事物,而只是从结构的既成形态上去分析、描写现成事物,因此,它是丢掉了历时性、历史性的结构主义。这种结构主义无法说明事物系统的演化。

(2)忽视或忘记了低级结构与高级结构在一定条件下的互相转化——进化与退化,简单化与复杂化等,这种结构主义无法理解新事物的产生和旧事物灭亡的机制。

(3)不去研究或摈弃了结构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其机制以及由此而来的新事物的产生,例如类似于原子(结构)之间的化合与分解、两种社会体制之间的结合机制造成新事物,这类事实被抛在许多结构主义者的视野之外。

(4)无视结构的控制和人的目的性的实现。认识世界的目的是为了改造世界,这一实践唯物主义的根本原则在结构问题上的体现,就是如何对结构实施有目的的控制,使之朝着优化方向转化,以满足人类的需要。由于许多结构主义流派,只把结构看成“心智的产物”,而不是客观存在的东西,因而也就谈不上控制和改造了。总之,僵化的结构主义——共时性、非历史性的结构主义,给人们提供的是世界万事万物的、各个孤立不变的塑像,而辩证的结构主义——流变的、转化的、历史性的结构主义给人们提供的是世界万物新陈代谢的、互相联系的、演变的图景。广谱哲学的结构主义,只能属于后者。转贴于 三、广谱哲学的形态特征

广谱哲学在理论上的表现形式是什么样子的?这就是理论形态问题。通常说的形式有两种:外在形式和内在形式,前者与内容无关或关系不大,如书的装帧、排版样式,后者则与内容密切相关,如著作的语言、逻辑与结构。我们这里讲的是内在形式。它的重要性在于,适宜的内在形式可使内容得到充分表现或深化其内容,而蹩脚的内在形式将直接损害理论内容或掩盖其真实内容。对于哲学来说,内在形式与内容的关系与其他学科相比问题要严重得多。例如,从一定意义上说,哲学上的诡辩论之所以能够产生和存在下去,就在于哲学的语言、逻辑、结构是非规范化的、纯粹定性的、观念的和思辨的。

为了从内在形式上堵塞诡辩论等非科学性东西的产生,为了使哲学摆脱在思辨的迷宫中兜圈子的思维模式,也为了使哲学像理论自然科学一样有“看得见的”清晰足迹,必须为哲学寻找和创造适宜于其性质的、与现代自然科学形态一致的内在形式,这就是我们下面谈的广谱哲学的“四化”形式:

1.广义公理化

这是指运用推广了的公理化方法构建广谱哲学的理论体系。公理(或叫“公设”)就是一条或一组不证自明的基础观点、原理、前提、命题等。它们是建构理论体系时的支撑体系。人们要论证某个思想、观点,总需要一些理论前提,这些前提比要论述的观点应该更基本。这些前提就是公理。公理的特点是不需要在该理论体系内从逻辑上证明它,它的正确性是经过科学检验或实践证明而公认的。应该说,不是公理不能从逻辑上证明,而是没必要证明。因为任何体系都需要有逻辑起点,如果什么东西都去证明,任何相对独立、相对封闭的理论体系都建立不起来。

通常所说的公理化方法就是指精选最少的一批概念(称为原始概念)和不需证明的一组命题,作为定义、公理或公设,把它们作为所构建的理论体系的出发点或推理依据,然后运用逻辑推导、证明其余命题,得到一系列的定理,由此组成一个严密的理论体系。公理化方法要求所选择的公理体系要满足无矛盾性、独立性(公理之间不能互相推出)和完备性三个条件。

鉴于哲学内容的庞杂和体系众多,严格执行数学上的公理化方法将遇到很大的困难,由此,条件必须放宽,具体地说,第一,分块公理化。例如哲学有四个子系统:辩证唯物论、历史唯物论、自然辩证法、辩证逻辑学,我们不要求建立统一的公理系统,而只要求在每个子系统中设立“子公理系统”。第二,准公理化。无矛盾性、独立性和完备性是公理化方法中最根本的要求,但哲学内容和体系的复杂性、多变性难以严格满足这三个条件,只能近似满足,即我们只能有准独立性和准完备性(无矛盾性是必须遵守的),甚至在分块公理化后,我们也只能构造“准子公理系统”第三,准形式化。严格的公理化还要求公理系统有严格的数学形式(如数理逻辑的命题演算与谓词演算形式),这对于哲学的公理化来说是很苛刻的。事实上,哲学命题总是包含了事物的“质”(性质、机理)的深刻判断,它与数学中纯粹数量关系不同。此外,对辩证哲学来说,它要反映深层次的辩证运动、矛盾转化等等,而数理逻辑本质上是一种形式逻辑(而非辩证逻辑),难以反映辩证运动。由此,简单地追求严格形式化是行不通的,只能走近似或逼近形式化的道路。例如,除了充分利用数理逻辑的成果外,还要充分利用集合论等成果或它们的改造形式,并逐步创造、摸索适于描述辩证运动的辩证数理逻辑。

2.广义模型化

广义模型是相对于通常的实物模型(力学模型、物理模型、生物模型、军事模型)而言的抽象“精神事物”模型,即反映哲学观念、原理、思想、方法等等的抽象关系结构,主要表现形式有框图模型、网络模型、逻辑模型与数学模型。这些模型之间又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广义模型化的意义在于使哲学的对象和内容具有广义的可观(测)性、可控(制)性和可(模)拟性。这里的广义“观”是指通过对广义模型的分析、推断、演算等方式(不依赖于感官或仪器)获取研究对象的信息(性质、结构、机制等)。广义的“控”是指通过对广义模型的改造、调整以更优地反映哲学思想或发现新性质新规律。广义的“拟”则是指哲学模型对哲学思想的模拟、逼近。由于模型的可观性、可控性,这种模拟可精密地发现或显化哲学的思想及其表述中存在的问题、漏洞与缺陷。

3.广义数学化

这是指哲学概念、原理、思想、观念等的广义数学模拟或表示。广义数学是关于广义量(可实施一定操作的形式具体的抽象关系结构)、广义运算(满足某种抽象规则的对广义量结构的改造)及其规律的科学。它可以看成是扬弃了传统数学的狭义数量关系和空间形式的数学,也是对现代抽象数学中带有集成性、抽象结构性的数学(如集合论、数理逻辑、图论、近世代数、范畴与函子理论等)的进一步概括和推广。

广谱哲学之所以采用广义数学形式,原因在于哲学的观点、原理、思想、观念等的适用范围太广泛了,几乎是无所不在的,它们的覆盖面之宽是任何科学都无法相比的,以至于任何试图用狭义的数量关系——代数方程、微分方程、差分方程等和狭义的空间形式——初等几何对象、高等几何对象、分维几何学对象等来描述,都是注定要失败的。中外许多知名数学家与哲学家在哲学数学化的问题上,已经有了几十年失败的历史。根源就在于不了解哲学的“形而上”(最高的普适性、最大的覆盖性)的层次与传统数学工具(解析几何方法、微积分、微分方程等)的性质相差太远。

广义数学化的意义在于:

第一,它使哲学由纯粹思辨观念的形式转化为相对精确和广义量化的形式,这便为哲学的发展奠定了“可观察”的基础。有了这种形式,哲学的发展也将象精密自然科学一样,有“看得见”、“可精确衡量”的进步,而不是几十年或上百年“一贯制”。从此,哲学是发展了还是停滞了,对哲学有无贡献或贡献大小,从这些相对精确而确定的理论形式上可以一一检验出来。这里来不得一点吹牛皮、放大炮或人为的拔高与任意的贬损,它也同时堵塞了滥竽充数者靠夸夸其谈或兜售假冒伪劣货色而爬上哲学家或专家教授宝座的道路。

第二,它为理论分歧、学术争鸣提供了相对精确而形式具体的前提与条件。几千年的哲学史是充满论争的历史,除了其他原因外,争论双方的前提、角度、条件不明确、不具体,以至于使对方偷梁换柱,常常是造成理论混乱或相持不下的重要原因。有了哲学问题的广义量化形式,对于防止模棱多可、争论不休——虽然争论双方的理论、前提、观察角度风马牛不相及,对于防止诡辩论——抹煞原则界限、否定转化的条件性等,均提供了极好的参照系。

第三,当哲学用广义数学的装备武装起来时,它对于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将发挥更为有力的作用。这是因为数学化的哲学不再仅是“纯粹的意识形态”,而且是一种可以操作、运筹的思维工具。它不再只是观念形态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而且还用数学的方法建造了这种统一性的桥梁——即世界观可以具体地转化为广义程序化的方法。

4.广义程序化

这是指把哲学观点、思想、原理转化为可具体操作、执行的方法、步骤,使它们具有广义能行性、算法性和程序性。能行过程、算法(可算性)与程序是自动机理论、计算机科学、数理逻辑与数学基础理论中具有严格与精确含义的概念。所谓算法,即对某类问题的通用解法,它要求在有限步骤内按一定规则得到确定的结果。能行性是指这种算法是一步一步机械地进行的,而程序则是能行算法的计算机实现,它是靠程序设计语言按一定规则设计的。算法、能行、程序的要求对于纯粹数理自然科学来说是极有价值的思想,但能达到(狭义)可算法、能行性、程序化的事物系统及其数学模型,毕竟非常少。它们主要限于狭义数理模型与数值计算。但人文社会科学与哲学中的概念、判断、推理绝大部分是“非数值型”的,既无法构造诸如具体函数关系式、各类具体方程等狭义数理模型,又不能按机械的方式得到唯一的精确解。这就有个广义算法、广义能行性与广义程序问题。对哲学来说,广义算法可理解为:对哲学问题的广义量化模型按一定的哲学要求,通过一定的广义量运算,导致某类新的广义量化结构。当这种算法是按一定层次、步骤进行时,称为广义能行性,而这些层次、步骤的序结构就称为广义程序。

哲学问题的广义程序化的意义在于它突破了哲学世界观与哲学方法论的“合二为一”性。搞哲学的人都知道,我们过去说的“世界观也就是方法论”,其实是指用哲学的观点、原理去“看”(“观察”)问题。例如“一分为二”是一种世界观—当表述为“世界上的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时候,然后,我们再用这一观点去“观察”某些具体问题,这时我们就说世界观转化成了方法论。这种“转化”(其实是视角的转换—本体论的角度到方法论的角度)当然是非常必要和重要的,但又是远远不够的,还远未触及到世界观的可操作性问题,因此不同的人在应用一定的世界观去“观察”问题时,带有很多的经验性和艺术性,亦即通常说的“无法操作”性。广义程序化则要求把这种视角的转换变为可具体执行的方法步骤,这就把“哲学方法论”真正“方法化”了。

四、广谱哲学的党性原则

广谱哲学的党性原则是指在国内外众多的哲学流派中,坚持什么样的哲学基本立场。人们知道,现代西方哲学“主义”繁多、学派林立,大的学派象实用主义、逻辑实证主义、操作主义、日常语言学派、逻辑实用主义、批判理性主义、现象学、存在主义、法兰克福学派、新托马斯主义、人格主义等有20多个,其分支学派就更多了,国内受西方哲学、特别是受系统哲学与科学哲学的影响,也提出了若干带有学派或支派性质的学说。这些学说,大致可归结为理性主义(科学主义)思潮和非理性主义思潮两大类,或者是它们的交叉、混合与衍生。其中不乏真知灼见(但许多概念与观点往往达不到“形而上”—高度的普适性、广泛的应变性的标准),某些学说也不乏热昏昏的胡话(但往往以一副大学问家的面目出现)。和上述学派、学说相比,哲学就其体系的完整性、理论的彻底性和内容的深刻性而言,仍是几千年来哲学发展的最高成就,它对现代科学的成果、科学的发现与社会的发展具有最大的协变性与适应性。因此,广谱哲学把哲学的基本观点、原理做为建构自己的指导思想与灵魂。从这一基本哲学立场出发,广谱哲学的任务可以规定为:

(1)哲学的基本观点、基本原理要在广谱哲学的新形式下得到继承、推广和完善,这也就是“坚持和发展”的原则。

(2)国内外重大哲学流派中有一定科学性、合理性的观点、思想要在新形式下予以吸收、推广和发展。

篇4

首先,晚年恩格斯提出并解决了一个重大而基本的理论问题:社会主义为什么能够从“空想走向科学”,社会主义作为“科学”究竟怎样才是可能的?他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指出,科学社会主义之区别于空想社会主义,其科学性在内容上表现为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在形式上则表现为对德国古典哲学辩证法的唯物主义改造。从这个意义上说,科学社会主义不是奠基于近代英国和法国的机械论与经验论的唯物主义,而是建立在德国古典哲学的唯心主义辩证法之上。

在恩格斯看来,近代实证主义、经验主义及其变种(不可知论)不可能产生出科学社会主义。从表面上看,它们是合乎常识的科学,但实际上是一种孤立僵化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常识在日常应用的范围内“虽然是极可尊敬的东西,但它一跨人广阔的研究领域,就会碰到极为惊人的变故”。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即知性的实证科学的思维方式,“虽然在依对象的性质而展开的各个领域中是合理的、甚至是必要的,可是它每一次迟早都要达到一个界限,一超出这个界限,它就会变成片面的、狭隘的、抽象的,并且陷入无法解决的矛盾”。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很难赞同这种观点:只有英语国家的以经验主义为基础的唯物主义,才是通向科学的康庄大道,起源于英法经验论的唯物主义,社会主义从空想走向科学的历史就是从德国的理想主义走向英国的经验主义的过程。我们认为,的科学生命力恰恰在于它是一种总体的历史科学。我们如果要全面地把握今天复杂多变的全球化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现实,就必须依靠从总体联系出发的辩证与历史的唯物主义方法,而不是那种“从个别经验事实出发”、“从El常生活的常识出发”或“从专业知识出发”的实证主义、经验主义。其次,晚年恩格斯提出的另外一个重大而基本的问题是:与哲学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在何种意义上是一种“哲学”?答案也很明确而简单,有自己的哲学,但主要不是一种哲学体系,而是一种科学的历史的思维方法。

篇5

高中政治生活与哲学知识1唯物论

一、哲学的物质概念

1.物质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并能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客观实在。

物质的唯一特性是客观实在性。2.物质与物质的具体形态是抽象与具体、一般与个别的关系。

二、世界的物质性原理:世界是物质的世界,世界的真正统一性在于它的物质性。

1.理由:(1)自然界是物质的;

(2)人类社会的产生及其构成要素,具有客观的物质性;(3)人的意识是物质世界发展的产物,物质决定意识。

2.方法论: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反对主观主义。

【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反面是从主观出发的主观主义;包括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包括夸大意识作用的唯意志主义。】

三、物质世界的绝对运动与相对静止

1.运动指宇宙间一切事物、现象的变化和过程。

①运动是物质的固有属性和存在方式。运动是绝对的、无条件、永恒的。

②运动是物质的运动,物质是运动的承担者。【熟读P31,四个唯心主义的运动观点。】

2.静止是运动的一种特殊状态。

①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事物在它发展的一定阶段和一定时期,其根本性质没有发生变化;二是物体相对于某一参照系来说没有发生某种运动。静止是相对的、有条件的、暂时的。

3.物质世界是绝对运动和相对静止的统一。

只承认静止而否认运动是形而上学的不变论,只承认绝对运动而否认相对静止则导致相对主义和诡辩论。【熟悉P32,几个素材。】

四、客观规律与主观能动性

1.规律是事物运动过程中固有的、本质的、必然的、稳定的联系。

2.规律的客观性和普遍性要求我们必须遵循规律、按照客观规律办事。

①规律是客观的。它既不能被创造、被改造、被改变,也不能被消灭。

②规律是普遍的。一切事物的运动变化发展都遵循其固有的规律。

③方法论:必须遵循规律、要按照客观规律办事(做到实事求是)。违背规律会受到规律的惩罚。

3.人在规律面前不是无能为力的。

人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认识规律、利用规律。【人可以认识和把握规律的基础上,根据规律发生作用的条件和形式,利用规律改造客观世界,造福人类。】

4.主观能动性即人的主观努力。

认识和利用规律必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高中政治生活与哲学知识2哲学的基本派别: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

1.唯物主义的根本观点:物质是世界的本原,物质决定意识。

有三种基本形态:

①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坚持了唯物主义的根本方向,本质上是正确的。但只是一种可贵的猜测,没有科学依据;它把物质归结为具体的物质形态,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熟读P12:“五行说”、荀子、王夫之的哲学观点。】

②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在总结自然科学成就的基础上,丰富和发展了唯物主义。但具有机械性、形而上学性和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等局限性。

③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即哲学。

2.唯心主义的根本观点:意识是世界的本原,意识决定物质。

具有两种基本形态:

①主观唯心主义:把人的主观精神(如人的目的、意志、感觉、经验、心灵)当作世界的本原。

【典型代表:王守仁的“心外无物”;慧能的“仁者心动”;贝克莱的“存在就是被感知”、“物是观念的集合”。】

②客观唯心主义把客观精神看作世界的主宰和本原。

【典型代表:朱熹的“理生万物”;黑格尔的“绝对精神”;一切宗教鬼神观念;儒家的天命观。】

3.哲学史上的“两个对子”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辩证法和形而上学。

高中政治生活与哲学知识3哲学的基本问题:

1.哲学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亦即意识和物质的关系问题。

【注意:不是意识与物质的辩证关系问题。】

2.哲学的基本问题的内容:一是思维和存在何者为第一性(即思维和存在谁决定谁)的问题。

对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是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唯一标准。

二是思维和存在有没有同一性(即思维能否正确认识存在)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是划分可知论和不可知论的标准。

3.为什么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哲学的基本问题?

因为:①它是人们在生活和实践活动中首先遇到和无法回避的基本问题。②它是一切哲学都不能回避、必须回答的问题,它贯穿于一切哲学的始终。③对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决定着哲学的基本性质和方向,决定着对其他哲学问题的回答。

高中政治生活与哲学知识4哲学的作用

1.哲学与生活

①哲学的智慧产生于人类的实践活动,源于人们对实践的追问和对世界的思考。【生活处处有哲学】

②哲学就是一门给人智慧、使人聪明的学问。哲学的任务就是指导人们正确地认识世界、改造世界。

2.哲学与时代精神

①任何哲学都是一定社会和时代的经济和政治在精神上的反映。真正的哲学正确地反映了时代的任务和要求,牢牢地把握了时代的脉搏,正确地总结和概括了时代的实践经验和认识成果,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

②真正的哲学是社会变革的先导:体现在它 A.可以通过对社会的弊端,对旧制度和旧思想的批判,更新人的观念,解放人的思想;B.它可以预见和指明社会的前进方向,提出社会发展的理想目标,指引人们追求美好的未来;

C.它动员和掌握群众,从而转化为变革社会的巨大物质力量。

高中政治生活与哲学知识5哲学是什么?

1.哲学是关于世界观的学说,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

①世界观是人们对整个世界以及人与世界关系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②世界观人人都有,但一般人的世界观往往是自发的、零散的、不系统的;哲学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

【哲学与世界观的研究对象都是整个世界。整个世界包括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客观世界指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主观世界指人的意识领域。】

2.哲学是世界观与方法论的统一。

人们用世界观作指导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就成为方法论。所以世界观决定方法论,方法论体现世界观,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就有什么样的方法论。

【哲学、世界观、方法论都正确与错误之分,不一定科学。】

3.哲学是对具体科学的概括和总结。

①具体科学包括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揭示的是某一具体领域的规律和奥秘。哲学是人类对自然、社会和思维的各种知识进行概括、总结和反思的一门学问。

篇6

[关键词]

山西高校;理科教师;哲学素养

当今社会在现代化进程中遭遇科技昌明而人文失却的困境,于是在反思科学与人文的关系中,破解两者的冲突和对峙,实现两种文化的交融发展成为时代的呼声。这一呼声反映在高等教育中,就是要扭转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割裂的现象,促进文理学科的彼此交流和互渗互补,培养兼具科学素养和人文素养的高层次人才。这其中高校教师自身的文化素养备受关注。哲学素养是人文素养的核心,也是科学研究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因素,许多科学家都自觉学习哲学,都有较高的哲学素养。基于这样的思考,我们对山西省八所高校的理科教师哲学素养状况进行了调研和分析,并针对理科教师和高校学科建设提出几点建议。

一、问卷设计和样本分布

从哲学本性来讲,哲学素养是主体人在探究事物本源或寻求真理时体现出的理性思维方式和思维品格。一般意义上讲,具有哲学素养的人能够理性地认识人与世界的关系,辩证全面地分析问题,通达地驾驭自我和从容地处理事务。哲学素养虽没有指标量化,但至少应包含哲学态度、哲学知识、哲学思维方法等要素。因此,本次调研问卷的设置包括对哲学的认知,对中国哲学、西方哲学、哲学基本知识的了解,对哲学思维方法的理解与应用几个方面,这样大致可了解被调查者基本的哲学素养。调查问卷的发放和回收均由课题组成员完成,抽取样本涉及山西八所高校中的在职理科教师,问卷共发放500份,收回有效问卷317份,有效回收率63.4%。其中性别分布:男性144份,女性173份。年龄分布:25~34岁165份,35~44岁107份,45~50岁42份,年龄不详3份。专业分布:数学84份,物理57份,化学63份,生物、计算机共113份。对回收的数据采用SPSS分析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二、调查结果与分析

1.对哲学的认知

哲学之于人在于提高人的素养、启迪人的智慧、提升人的境界。本次调查中,对“如何看待哲学素养高”这一问题,有47.6%的教师认为处理问题时方法会更恰当,51.1%的认为更有利于提升综合素质。这是对哲学重要性的理解和认可。是否理解哲学的本性呢?当问到“对哲学有怎样的理解”时,86.7%的教师认为哲学是追本溯源、追寻智慧的学问,真正的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是人生的向导。仅从这一回答看,说明对哲学的内涵理解正确。但是,当进一步问到从哲学的角度讲“人们追求智慧是为了求知还是为了实用”时,只有37.2%的人回答是为了求知,大部分人认为是为了实用。上述两个问题结合起来可看出,理科教师虽然知晓哲学是追求智慧的学问,但并不真正理解哲学的本性。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开篇就讲到,人的本性在于求知,哲学是为知而知的学问,是“唯一的一门自由的学问,因为它只是为了它自己而存在”。我国哲学家贺麟说:“哲学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1]275高校教师在教学的同时也进行科学研究,哲学之于科学研究的意义从理论上也得到大多数教师的肯定,如在分析论证、理论怀疑、理论批判等方面。但具体到“哲学对你自己科学研究是否有帮助”这一问题时,只有30.4%的教师回答有帮助。针对这一情况,我们也做了一些访谈,分析认为:第一,大部分理科教师认可哲学对科学研究有意义,主要是从认识论的角度理解的,或者受到某些著名科学家谈科学与哲学关系的观点的影响。第二,由于教师自身哲学水平的限制,他们自己在做科研时并没有自觉地运用到哲学的思想或理念。第三,因为哲学对于科学的作用并不是直接的,所以认为哲学对科学研究没有帮助。其实,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并不是通常所理解的指导与被指导的关系,更不是直接的应用关系,科学家自身的哲学素养和哲学领悟是通过他们研究问题的行为方式和科学直觉体现出来的,这个过程有的是自觉的,有的是不自觉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先生这样讲,一个物理学家喜欢提什么问题,喜欢了解什么问题,一个问题来了喜欢用什么方法去解决,都与一个人的风格、喜好有极为密切的关系,这种风格就是科学家自己的哲学,它对科学研究有决定性的影响。[2]533哲学与科学,作为人类把握世界的两种基本方式,在理论的层面上各自为人类提供特定时代的世界图景,但作为理论思维的两种维度又相互借鉴、相互补充,只有这样才能更完整地理解世界。哲学不是“玄想”,也不是“遐想”,哲学关注人类命运,求索人类理想,具有哲学素养的人对社会更有责任心,具有哲学素养的科学家更能理性地选择研究课题,慎重地考虑科学给人类带来的影响,这就是科学家的良知。在本次调查中有一个问题是“科学家进行科学研究是否应该负有道义的责任”,有57.7%的人持肯定的态度,这说明高校理科教师坚守着科学研究应该具有的良知;但也有22.9%的人认为为科学或为兴趣而研究,无需考虑其他。当然,我们不能仅以此次问卷调查就认为有一部分教师缺乏社会责任感,而是为了强调兼科研与教学于一身的高校教师不仅自己要恪守科学道德,而且应将科学求真、臻善、达美的人文精神贯穿于专业知识的教学中,从而培养学生树立正确的科学伦理观。

2.对哲学基本知识的知晓

哲学知识虽然不等于哲学素养,但缺乏基本的哲学知识就不可能有比较高的哲学素养。本次调查问卷中设置了中国哲学、西方哲学、哲学的一些基本观点和思想,以此来分析理科教师掌握哲学知识的程度。从知晓的程度来讲,被调查者对哲学的基本原理、中国传统儒家思想了解的比较多,对中国传统道家哲学思想和西方哲学的基本知识了解的比较少。哲学原理是我国高中教育阶段学生最先接触到的哲学课程,也是我国高校的公共基础课,因此也是大部分理科生最早接受哲学教育的渠道。调查中,55.7%的教师认为自己熟悉哲学中的基本知识,但与实际认知有较大偏差。教师们掌握的知识基本上是原理公共课教材中涉猎的内容,而对马克思、恩格斯经典著作中的基本思想了解非常有限,如马克思关于“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的思想,只有13.4%的人知道,这一问题很值得我们深思。虽然本科和硕士研究生阶段都有理论课程,但对真正马克思的哲学思想知之甚少,因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只是把当标签使用。对于中国哲学,教师们还是比较感兴趣(对中国哲学感兴趣的占48.4%,对西方哲学感兴趣的占14.5%,对哲学感兴趣的占29.6%),并认为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对自己的世界观影响比较大。在对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了解问题上,70%的教师对儒家思想了解多些,尽管就某一思想他们并不能具体说出是哪位哲学家的思想,读过《论语》的人超过50%。对道家思想的了解,则仅限于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等一些命题,如“彼出于是,是亦因彼”等命题则并不清楚,读过《道德经》、《齐物论》等篇章的人还不到10%。其实,对于高校理科教师来讲,道家的哲学思想不可不知。随着自然科学尤其是物理学研究的深入,西方许多科学家在积累着越来越多同时又难以理解的事实时,寄希望在更为深沉的道家哲学中找到现代科学的基石。著名物理学家汤川秀树多次谈到中国古代哲学家庄子的思想对他的影响,协同学的创始人哈肯也认为在协同学中包含有中国哲学的思维特点。与中国哲学的知晓度相比,教师们对于西方哲学则了解的更少,对基本哲学流派和发展历程都缺少最基本的认识,只有像“我思故我在”、“一个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等这样的命题有超过50%的人知道,但也不太清楚是哪位哲学家的观点,其他如“因果关系是习惯性的联想”、“世界由原子和虚空组成”等命题,知道的人不到10%。西方哲学思想源远流长,崇尚理性,擅长思辨,追寻自由,这是西方科学蓬勃发展的思想基石。是否具备哲学基本知识,与在校时学校课程的设置和自己选课情况有很大的相关度。被调研的老师在上学(包括本科、研究生)期间选修过中国哲学的占15.6%,选修过西方哲学的占17.8%,选修过科学哲学的占15.6%,而选修过哲学的占到66.3%。从中可看出,选修过的课程与掌握知识之间呈正相关。当然,学校的学习只是一方面,个人的不断自修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调查中发现,平时经常读的人文类著作中,文学类的占46.9%,史学类的占37.2%,哲学类的占13.4%。说明大多数教师对哲学类的著作不感兴趣。不过,调查中也发现,随着年龄的增加,读哲学类著作的比例在提高,闲暇时读哲学类著作25~34岁之间的所占比例是8.5%,35~44岁所占比例是13.2%,45~50岁所占比例是28.6%。这说明随着人们年龄的增加,阅历的丰富,对哲学的兴趣逐渐浓厚,相应地对哲学的认识和理解也在不断提高。

3.哲学思维方法的应用

思维方法是人们正确认识世界的中介,是理性思维的工具,其中哲学思维方法具有普遍的方法论意义。在本次调查中,我们设置了知性思维和辩证思维两种类型的思维方法。对归纳和演绎、分析和综合的方法,90%的教师认为自己了解这两组方法,但对这两组方法的实际应用,50.3%的教师认为会经常用到归纳与演绎方法,48.8%的教师认为会经常用到分析与综合的方法。对于从感性具体到抽象规定再到思维具体这一辩证思维方法,知道的占39.1%,认为自己在实际工作中也能够具体应用的占31.1%;对于逻辑的与历史的一致原则,了解的占20.3%,能够在实际工作中应用的仅占15.6%。其实,从感性具体到抽象规定再到思维具体和逻辑的与历史的一致这两种辩证思维所特有的方法是相互联系的,从抽象规定上升到思维具体的过程,同时也就是以逻辑必然性的形式再现对象的历史发展过程。不能正确运用逻辑的与历史的一致原则,也就无法正确运用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因此分析认为,大部分理科教师比较熟悉知性思维方法,但对辩证思维方法了解甚少。知性思维与辩证思维是两个不同层次的思维方法,两者相互补充、相互限定。知性思维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保证人们的正确思维,但从更广阔的发展过程来看,要科学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还必须遵循辩证思维逻辑。在科学探索中,科学思维方法与辩证思维方法有着密切的关系,虽然自然科学研究具体问题时更注重科学思维方法,但辩证思维方法是科学思维方法的方法论前提,尤其是当代科学思维方法,如控制方法、系统方法、结构—功能方法等,都与辩证思维方法有着一致性,一般系统论的创立者贝塔朗菲就认为马克思的辩证法是自己的思想来源。科学思维与哲学思维的有机结合,应是科学工作者自觉把握自然与人类世界的内在要求。

三、建议

哲学素养的培养重在过程,它是客观环境的熏染过程,更是主观自觉修养的过程,因此我们从教师自身和学校两方面提出几点建议:

1.在职教师的自我培养

一个人的哲学素养与个人的知识储备、人生阅历、胸襟志向密切相关。从这个意义上讲,教师个人要丰富生活阅历,加强生活实践;要有高举远慕的心态,自觉提升自己的思考境界;更重要的是,要通过文本与中外哲学家沟通对话,了解哲学家所处的历史文化背景,理解哲学家的心路历程,把握哲学家的思想脉络,从而积累自己的哲学知识,提升自己的哲学素养。许多具有哲学素养的科学家,都始终站在时代思想的巅峰。爱因斯坦所具有的敏锐的哲学洞见,应该说与他从马赫、彭加勒、康德等哲学家那里汲取丰厚的哲学营养是分不开的。在本次调查中我们列出一些既是科学家又是哲学家的著作,但阅读过的所占比例并不高。以物理学专业教师为例,在57份样本中,有29.6%的人读过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20.4%的人读过《爱因斯坦文集》、20.4%的人读过笛卡尔的《方法论》、9.3%的人读过薛定谔的《生命是什么》、1.9%的人读过帕斯卡的《思想录》等等。学习哲学不同于学习实用性的专业知识,它不以有用和利禄为追求。冯友兰先生说:“每个人都要学哲学,正像西方人都要进教堂。学哲学的目的,是使人作为人能够成为人,而不是成为某种人。”[3]16这也就是说,学习哲学需要摆脱职业和谋生的功利性和技巧性,让灵魂沉静,才能让思想自由翱翔,才能养成哲学品格。当然,时下的社会急功近利、浮躁喧嚣,加之青年教师为生存奔波占用了大部分时间,客观现状极不利于修养自身。但即便如此,若能在自己专业之外,觅得一处净地,留得一份闲暇,阅读哲学文本,思索宇宙人生,领悟哲学本性,方能使哲学成为一种素养。

2.高校应营造有利于多学科交流的氛围

现今的高校越来越专业化,高校教师的交流只限于同专业甚至同研究方向的学术交流。由于缺乏跨专业的沟通,往往会出现文理相轻甚至相互冲突的现象。1959年英国学者斯诺指出了“两种文化”相互分离的倾向:“一极是文学知识分子,另一极是科学家,特别是最有代表性的物理学家。二者之间存在着互不理解的鸿沟———有时还互相憎恨和厌恶,当然大多数是由于缺乏了解。他们都荒谬地歪曲了对方的形象。”[4]41923年中国爆发的“科玄论战”,1996年的“索卡尔诈文事件”,都是人文学者和科学家之间互抱偏见的结果。高校作为文化阵地,若能为教师提供更多的非正式的交流机会,营造互动的氛围,会有利于文理科教师的相互了解,从而促进学科间的互融互渗。例如,剑桥大学为教授们提供的休闲方式就成为了文化融合和思想交流的重要渠道。两次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桑格教授,每每谈起自己的研究灵感时,都会谈起剑桥的下午茶交流所给予的启迪。科技创新需要良好的文化氛围,每一次世界科学文化中心的转移都是以该国人文文化的思想解放为先导。当然,非正式交流的方式很多,我们希望高校能在这一方面有所举措,真正为教师营造相互交流,共同发展的氛围。

3.建立合理的学科结构

这一建议是从潜在教师的角度考虑的。在校生是潜在的教师,今天注重在校生的素质培养,是为明天储备高素质的教师队伍。学科结构关系到高校整体功能的发挥,关系到学生综合素质的提高。学科结构从横向来说,公共课(通识课)、专业课、选修课、实践课是一般高校的学科主框架,在主框架不变的情况下,可根据各高校的特点,在通识课中或在选修课中合理安排文理交叉课程,使文科学生增加科普知识,了解科学发展进程,崇尚科学理性精神,从而提升科学素养;使理科学生增加人文知识,了解社会历史进程,陶冶人文情怀,从而提升人文素养。先生就一直倡导文理互补,他认为“文理两科之划分,甚为勉强……习文科者不可不兼习理科,习理科者不可不兼习文科”[5]7。若不能同文理,其后果必然是造诣不深。如果四年大学只接受专业课程教育,那么,理科学生势必放弃对哲学等人文学科的爱好,文科学生对科学知识则敬而远之。在这方面我国很多高校还是做了一些努力。如清华大学要求理工科学生必须选修思想文化与身心素质教育的课程,成立了文学、艺术、历史、哲学等十个课组,学生要修满13个学分。一些普通高校也要求本科生要文理交叉选课。但目前的问题是,为学生提供的课程是否是优质课程。很多院系在课程安排上更注重专业课,对选修课的教师并没有更高要求,例如为理科生开设哲学类的选修课,是否应考虑教师自身的科学素养,使学生能在宏观的科学历史背景中体悟哲学智慧。若课程不能引导学生,学生修课也就变成了修学分而已。雅斯贝尔斯说:“大学是一个时代的智力良心”,高校不仅仅是提供课程,而是要提供高质量的课程。学科结构从纵向来看,就是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的学科关系,专业课的合理递进关系一般高校都很重视,但文理交叉非专业的学科关系尚未有更好的研究。在我国硕士或博士研究生阶段非专业课程主要是公共政治课,很少有针对不同专业研究生设置的高层次的非专业选修课,甚至有的高校的研究生是随本科生一起上选修课。当然,开设这类课程起点要高,尤其是师资的起点要高,只有这种更高层次的综合对高水平人才的培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理交融。所以,高校要认真研究学科之间的共生规律,考虑高层次学科群的建立,这样培养的学生才能成为兼具科学素养和人文素养的高层次人才。高校理科教师大都具有自然科学的专业深度,若能兼有人文学养,则在成就事业的同时,也会增强思考的境界和拥有丰富多彩的人生。

作者:王彩蓉 任爱玲 单位:太原师范学院政治系

[参考文献]

[1]贺麟.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2]高策.走在时代前面的科学家———杨振宁[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

篇7

一、什么是哲学?什么是科学?什么是宗教?

很难准确的定义哲学、科学与宗教的概念。在不进行更加深入地思考的情况下,可以先给出科学的定义:科学就是以理性和逻辑的方法为特征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这样的定义还可以进一步解释为,以理性和逻辑的态度,来探索世界,并以此指导自己的生活。

对于哲学的概念,黑格尔认为必须加以严密的规定。例如宗教与宗教中所包含的思想和关于宗教的思想,特别是神话形式的宗教思想,由于他们的内容和形式很接近哲学,以至哲学似乎完全没有确定的范围。罗素在其《西方哲学史》中说:“一切确切的知识——我是这样主张的——都属于科学;一切涉及超乎确切知本文由收集整理识之外的教条都属于神学。但是介于神学与科学之间还有一片受到双方攻击的无人之域;这片无人之域就是哲学。”不同的时代,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哲学研究的对象与领域也随之改变。

在人类文明诸多领域中,宗教是最具神奇色彩的。一方面,宗教独具超凡的神性特征。另一方面,宗教又充满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实际内容。传统的观点认为:“按照社会学的观点,一种事物要成为宗教至少要具备一套道义伦理规则,并且有自己崇拜对象和崇拜仪式,这样成为一种独立的社会建制。

二、哲学、科学和宗教三者的关系

1.哲学与宗教的联系与区别

宗教与哲学有着十分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孕育与被孕育,相互间的冲突与超越,几乎充满了西方文明史。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的导言中指出:“我们必须研究哲学史所特有的内容,当我们既已区分开一切与它有密切联系的东西之后,唯有这种特有的内容才是我们应该集中注意力去从事研究的。”

哲学决不是凭空产生的,与其他意识形式一样,我们可以追溯到它的母体。黑格尔说:“在文化发展过程中,依时间次序,宗教现象总是先行于哲学的出现。”在人类历史早期,宗教其实就是神话,神话与宗教最早的对世界和人类存在产生了疑问,并开始思考与探索,哲学正是循着它而诞生并成长起来的。正如古希腊神话中的宙斯、赫拉、阿波罗、雅典娜的故事等等。每个神都代表一种自然力量,它实际上包含了当时希腊人对自然力量的某种朦胧的认识,它已经以神话的想象形式,试图探索宇宙和自然万物的起源。这样,宗教神话本身就蕴含了哲学思想的萌芽。后来,从不同的宗教神话形式中孕育出了两种对立的哲学思想,逐渐演变成唯理论和经验论的对立。黑格尔认为,当宗教已超出自然崇拜,开始对普遍对象进行思维时,即精神作为普遍者,以自身为对象,并超出这种个体性,统摄它的对象,达到自身与其对象的统一时,哲学思想便开始从宗教中分离出来了。

虽然哲学从宗教中分离出来了,但是它与宗教必然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在黑格尔看来,宗教通过其内容与哲学相联系,“科学是通过形式的独立的知识一般地与哲学有关联,而宗教虽由于内容与科学相反,却通过内容与哲学相关联”。人们在宗教中探寻世界的起源,思考人生与灵魂,探讨伦理问题,所有这些,都标志着宗教的思考不仅仅关联着经验世界,更关联着超验世界。因此,黑格尔说:“哲学与艺术,尤其是与宗教,皆共同具有完全普遍的对象作为内容”,“哲学与宗教站在同一基础上,有共同的对象:即普遍的独立自存的理性”。只不过,精神欲使这对象与自己成为一体,在宗教中与哲学中采用不同的方式,前者默念对象,而哲学则思维它。

哲学与宗教的区别是二者关系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我们说宗教与哲学都是以“完全普遍的对象”作为内容,但是却是以不同的形式解释统一对象并与对象相联系。“哲学通过思维意识的形式与它的对象相联系”,而“宗教是最高的理念出现在非哲学的意识——感觉

转贴于

的、直观的、表象的意识中的方式”,形式的区别是明显的。

宗教与哲学都为自己开辟了一个真理与理性的空间,但哲学的真理与宗教的真理不同。我们不需要知道真理是怎么来的,“只须谦卑的接受就得了,因为人的理性是不能掌握真理的”。因此,宗教真理所启示的内容是高于理性和超越理性的,是一种外在的真理。黑格尔认为,真理是不应该只停留于外在的形式里,而哲学的真理就是由外转入内的。因此,只有理性才能把握真理,只有理性才能认识事物内在的本质。

宗教的表象形式与哲学的思维形式是彼此不同的,甚至是对立的,然而从这种对立中我们可以看到哲学扬弃宗教外在性的表现。例如最初哲学在希腊的宗教信仰中生存,当宗教变得强大之后,哲学又反过来反对宗教信仰,“直到哲学把握住民间信仰的内在核心,并在其中认识自身为止”。

2.哲学与科学的联系与区别

哲学与科学之间,如恩格斯所说,最早的希腊哲学家,同时也是自然科学家。黑格尔说:“在希腊哲学起始的时候,我们就遇见了七贤和伊奥尼亚的哲学家。从他们那里传播给我们许多接近哲学命题的观念和发现”。“据说泰利士解释日蚀由月亮或地球在中间隔开”,“苍穹是为有孔隙的金属所构成,通过哲学孔隙我们可以看见那最高天,那围绕世界的永恒之火”。像这样一类哲学命题已经开始像自然科学转变,乃是理智的产物,不属于哲学范围,却改变不了哲学和科学都是诉诸于理性的事实。

自然科学从哲学的母体中独立出来,逐步壮大并建立自己独立的体系,哲学作为一门特殊学科,其领域便几乎缩小到只限于对自身的批判活动了,各门具体学科逐渐获得了自己独特的研究方法。尽管如此,哲学与科学之间却仍然关系密切。首先,哲学在一定程度上仍对各门具体学科起着引导作用。当自然科学的发展难以提供足够的实证材料,不能从科学的角度用科学的方法来对某一问题做出解答的时候,必须借助于哲学思维的方法来解答。其次,科学的独立化决不意味着哲学和科学彻底分裂。而是在某种意义上为哲学和科学建立新的关系奠定基础,使科学与哲学达到新的综合。一方面,科学研究所遇到的问题有时必须借助于哲学思维和哲学方法。另一方面,离开具体科学,哲学也只是一个“空壳”,高度抽象的哲学理论需要具体科学的验证。只有通过那些在科研领域不能从科学层面用科学方法来解答的问题时,哲学的力量才能够表现出来,而且哲学也只有在解答这些问题时,科学所提供的事实材料才能成为哲学加工、概括和总结的对象,才能将其容纳到哲学体系中来。

说到两者的区别,科学的对象只是有限的对象和现象,而哲学所研究的是“完全普遍的对象”。黑格尔认为“把关于这种内容的知识聚积起来本身就不是哲学的任务。这种内容以及它的形式均与哲学不相干”。系统的科学包含普遍性的原则和定律,根据哲学原则和定律进行研究,会发现它们涉及的也只是有限范围的一些对象。

篇8

[中图分类号]BO-0;A81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1)10-0001-09

马克思、恩格斯共同创立了新唯物主义哲学,实现了人类哲学思维方式的一次重大革命。他们既关注唯物主义哲学自身的演进与变革,又非常关注人类总体哲学思维范式的历史性演进和时代性变革。他们既关注“哲学特殊”,又关注“哲学一般”。“哲学一般”,就是所谓“哲学观”,即“哲学是什么、哲学应该做什么”。对此“问题”,恩格斯进行了长时间的思考,提出了自己的哲学观。恩格斯的哲学观的集中表达,体现在他晚年的代表性著作《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以下简称《费尔巴哈论》)一书上。

《费尔巴哈论》是恩格斯晚年撰写的一部“哲学总论”;这是一部哲学史的著作,又是一部展示唯物史观的“完成态”的著作,同时还是一部对时代哲学作总体性回顾与展望的经典文献。我们有必要从这种总体性的高度,从研究恩格斯的哲学观人手,对《费尔巴哈论》作新的解读。

贯穿于《费尔巴哈论》全书的中心思想是什么?是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和由此而引申出的新哲学观:哲学既不是专门研究“存在”规律、也不是专门研究“思维”规律的具体科学,而是在概括总结具体科学的成果的基础上整体性回答、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的学说。哲学以一般世界观方法论的性质、功能与具体科学相区别又相联系。哲学本身,无论是共时态还是历时态,又存在着“一般”与“特殊”的关系问题:人类哲学思维总体范式及其演变(从“知识总汇”的旧形态向一般的世界观、方法论的新形态的转变),以及在这种总体范式框架下的哲学具体流派及其演变(唯物主义哲学、唯心主义哲学、形而上学、辩证法等)。提出新的哲学观,概括人类哲学思维范式的演进规律与过程,进而说明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哲学一般与哲学特殊的关系,批判分析哲学的具体形态,昭示哲学变革的出路与方向。这些,正是《费尔巴哈论》的时代高度和鲜明特色。

一、恩格斯的哲学基本问题理论与新哲学观

《费尔巴哈论》以十分肯定的、明确的语言,在哲学史上首次提出哲学的基本问题:“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思维对存在、精神对自然界的关系问题,全部哲学的最高问题,像一切宗教一样,其根源在于蒙昧时代的愚昧无知的观念。但是,这个问题,只是在欧洲人从基督教中世纪的长期冬眠中觉醒以后,才被十分清楚地提了出来,才获得了它的完全的意义。”很明显,这里讲的是“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而且要从“完全的意义上”去理解。

(一)从“完全的意义”上把握哲学基本问题的内涵

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作为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这个“问题”包括的实际内容有哪些?这就是“问题域”。恩格斯对这一“问题域”的概括相当明确。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包括两大方面:第一方面,思维、精神的来源问题,精神和自然界哪一个是本原的;第二方面,思维的能力、可靠性问题,即是否承认“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是否相信人类有能力认识外部世界、有能力正确地认识外部世界。这是一切哲学家、所有哲学派别都必须回答、都不能回避的问题。

那么,人们能否对哲学基本问题的“问题域”作进一步的理解和解释呢?我们认为,列宁就作了进一步的解释。他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直接引用了恩格斯关于哲学基本问题的论述,并据此引出了“三个重要的认识论的结论”。第一,“物是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在我们之外存在着的。”第二,“在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决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原则的差别。差别仅仅存在于已经认识的东西和尚未认识的东西之间”。第三,“在认识论上和在科学的其他一切领域中一样,我们应该辩证地思考,也就是说,不要以为我们的认识是一成不变的,而要去分析怎样从不知到知,怎样从不完全的不确切的知到比较完全比较确切的知。”这三个结论,是列宁对马克思、恩格斯的“新唯物主义”哲学在解决哲学基本问题上的基本立场的一次概括。把这种概括从“特殊”上升到“一般”,那么,“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的内涵可以归纳为三个方面:第一方面,思维、精神和自然界、现实世界何者是本原的;第二方面,是否承认“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第三方面,怎样达到、怎样实现“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思维和它所反映的存在的符合、一致、协调)。这三个方面就是哲学基本问题的内涵的“完全的意义”。

(二)如何在“完全的意义”上解决哲学基本问题

哲学的回答,首先是唯物主义的回答,即坚持一般唯物主义的传统的、正确的立场。但的哲学是“新唯物主义”,它又不同于旧唯物主义。在坚持唯物主义的“一般立场”的前提下,新唯物主义在“完全的意义”上即从哲学基本问题的内涵的“=三个方面”,科学地回答、解决了这个基本问题,这就是上面所引述的列宁作出的“三个重要的认识论的结论”。

如何在“完全的意义”上解决哲学基本问题?

首先,诉诸实践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费尔巴哈论》诉诸实践说明“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问题,诉诸实践去批驳那些否定“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的种种不可知论。承认“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也就承认人的认识可以具有真理性(思维与存在的相符合、相一致),而人们只有通过实践即“现实的人”的活动来证明“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列宁正是从实践对解决哲学基本问题的重要意义的角度,作出了关于“生活、实践的观点,应该是认识论的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这一重要结论的。列宁这里指的是“广义认识论”,即“哲学一般”。列宁还进一步从解决哲学基本问题的三个方面的内容来说明实践观点的重要性:首先,实践是证实我们感性世界的客观实在性的标准;其次,实践是证实和检验“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的客观标准;再次,人类的认识是在实践中深化和发展的,人类通过社会实践不断地达到和实现“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

其次,诉诸唯物辩证法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恩格斯十分重视“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的辩

证法,并作过相当深刻的论述。他在批评黑格尔的“用头立地”的辩证法时指出:“我们重新唯物地把我们头脑中的概念看作现实事物的反映,而不是把现实事物看作绝对观念的某一阶段的反映。这样,辩证法就归结为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这两个系列的规律在本质上是同一的,但是在表现上是不同的”;“这样,概念的辩证法本身就变成只是现实世界的辩证运动的自觉的反映”。离开唯物辩证法,是不可能“在完全的意义”上理解和把握“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的。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提出了“主观辩证法”和“客观辩证法”的新概念,并且指出:“我们的主观的思维和客观的世界遵循同一些规律,因而两者在其结果中最终不能互相矛盾,而必须彼此一致,这个事实绝对地支配着我们的整个理论思维。这个事实是我们的理论思维的本能的和无条件的前提。”这是对“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的内涵的准确解释:“遵循同一些规律”和“必须彼此一致”。这是我们的理论思维的“本能的和无条件的前提”。过去的哲学是怎么研究这个前提的呢?

“18世纪的唯物主义,由于其本质上的形而上学的性质,只是从内容方面研究这个前提。它只限于证明一切思维和知识的内容都应当来源于感性的经验”。“只有现代的唯心主义的,同时也是辩证的哲学,特别是黑格尔,才又从形式方面研究了这个前提。”我们必须从唯物主义的“内容”和辩证法的“形式”两个方面去研究“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必须从这二者的结合上去解决哲学基本问题。

再次,对哲学基本问题的解决从自然领域“前进到”社会历史领域。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完全的意义”上解决哲学基本问题的一个突出的体现。马克思、恩格斯由于找到了正确的出发点和前提(现实的人,人的实践活动),因而提出并正确地解决了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的关系问题。列宁指出:“一般唯物主义认为客观真实的存在(物质)不依赖于人类的意识、感觉、经验等等。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社会存在不依赖于人类的社会意识。在这两种场合下,意识都不过是存在的反映,至多也只是存在的近似正确的(恰当的、十分确切的)反映。在这个由一整块钢铸成的哲学中,决不可丢掉任何一个基本前提,任何一个重要部分”。列宁正是从哲学基本问题的角度来说明“由一整块钢铸成的哲学”的。以现实的人、人的实践活动为基础、为出发点,把唯物主义和辩证法贯彻到社会历史领域,哲学基本问题在适用范围上便获得了它的“完全的意义”。

(三)从哲学观的高度进一步把握哲学基本问题的“完全的意义”

恩格斯提出的哲学基本问题的“完全的意义”,不仅在于如前所述的对哲学基本问题的内涵的全面解释、新唯物主义对哲学基本问题的全面解决,而且还在于哲学基本问题理论本身所昭示的新哲学观,即关于哲学的性质与功能的新解释范式,关于人类哲学思维范式的时代转换的方向与途径。

恩格斯提出的哲学基本问题理论的意义和价值何在?哲学基本问题的提出,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识别和划清不同哲学流派的最高的根本的标准,有利于厘清哲学流派纷争的实质、根源及其路向,因而有利于更加旗帜鲜明地坚持唯物主义、坚持可知论,克服唯心主义和形形的不可知论,使人们沿着正确的认识路线满怀信心地探索未知、追求真理、发展真理。哲学基本问题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根本的标准,使哲学路线之争简化、明晰,展现了战斗唯物主义的风格。这一点,人们已经作过了充分的说明。但是,对哲学基本问题理论的意义、价值,似乎不能停留在这么一种简单“解释”的层面之上,不能仅仅局限于“划成分、分派别”的最高标准这种狭隘的角度。我们需要有更广的视野。

首先,哲学基本问题理论的提出,明确了哲学与科学之间的区别与联系,解决了“哲学是什么、哲学应当做什么”的重大问题。在古代形态、近代形态中,哲学是包容一切“形而上”、“形而下”的知识的“百科全书”,它既研究“思维”,又研究“存在”,还研究思维和存在的“关系”。在人类认识发展的初期,它不能不这样。随着人类思维的发展,从不同领域分别研究、说明“思维”或“存在”的科学门类陆续形成,陆续从旧哲学的“母体”中“独立”出来,这就发生了哲学(旧哲学)同科学之间的矛盾:实证科学已经同哲学(旧哲学)分离,但哲学仍然要凌驾于实证科学之上并且仍然企图包容一切实证科学,以“科学的科学”的姿态固守旧模式。这样,人们不得不反思“哲学是什么”的问题。恩格斯明确提出并阐明了哲学基本问题,也就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哲学的对象和任务,既不是专门研究“思维”的规律(这方面的任务是由逻辑学、美学、心理学、语言学等思维科学分别承担的),也不是专门研究“存在”的具体规律(这方面的任务分别归属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更不是提供包容思维和存在的一切领域的“知识总汇”式的“绝对真理”。哲学的对象和任务,是在一般的世界观、方法论的意义上,从总体上研究思维和存在之间的“关系”问题,探索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共同的“一般规律”。《费尔巴哈论》明确表述了这种新哲学观。恩格斯指出:新哲学应当引导人们“沿着实证科学和利用辩证思维对这些科学成果进行概括的途径去追求可以达到的相对真理”:辩证法可以“归结为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哲学应当研究思维和存在的共同的一般的运动规律,而不是代替具体科学去研究个别的特殊的运动规律,哲学不能“越俎代庖”、“包打天下”:哲学应当研究和提供的,是正确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的一般的世界观、方法论。这样,也就进一步明确了哲学同科学的关系问题。就研究的对象和任务而言,哲学不能代替、包办具体科学,去研究个别的特殊领域的具体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说,哲学不是“科学”(不是“实证科学”):但是哲学也是研究规律的,它研究如前所说的“一般规律”,特别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的规律,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说,哲学又是“科学”(或叫“一般科学”)。哲学在总体上提供“一般规律”的认识和“元世界观”、“元方法论”的指导。

其次,哲学基本问题的理论向我们指明了人类哲学思维演进及其时代变革的路径和方向。如前所述,在近代,由于科学的发展,由于实证科学与传统旧哲学形态的不相容性,哲学必须变革,必须经历形态的蜕变,才能适应新时代。但是,旧哲学形态的思维范式还牢牢地禁锢着哲学家的头脑,连黑格尔这样伟大的辩证哲学家也未能走出旧哲学形态的迷宫,也没有能够“完全摆脱德国庸人的习气”。黑格尔要构造一个无所不包的并且由他最终完成的“绝对真理”,“这样给哲学提出的任务,无非就是要求一个哲学家完成那只有全人类在其前进的发展中才能完成的事情,那么以往那种意义上的全部哲学也就完结了。”黑格尔构造起来的哲学体系,就是“以往那种意义上的全部哲学”范式的体系。黑格尔的辩证法和他关于“思维和存在的关系”的思想,事实上已经昭示了新哲学形态的雏形,已经指出了哲学变革的出路,但他没有自觉到这一点。“总之,哲学在黑格尔那里完成了,一方面,因为他在自己的体系中以最宏伟的方式概括了哲学的全部发展;另一方面,因为他(虽然是不自觉地)给我们指出了一条

走出这些体系的迷宫而达到真正地切实地认识世界的道路。”如前所述,恩格斯则明确地提出并在“完全的意义”上论述了哲学基本问题,规定了哲学应当研究的对象和任务,以及用唯物的、辩证的、实践的、历史的观点解决哲学基本问题的新思路,因而也就自觉地指出了“哲学一般”走出旧体系的“迷宫”的道路,指出了唯物主义哲学的“特殊”在新时代的发展前进的出路――从旧唯物主义转变到新唯物主义。

二、关于德国古典哲学的“内在矛盾”及其“终结”问题

恩格斯写作《费尔巴哈论》的直接意图之一,就是通过对黑格尔、费尔巴哈哲学的总结性的分析,完成对德国古典哲学的总体性批判:从新哲学观的高度,从“哲学一般”与“哲学特殊”的统一上揭示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哲学体系的“内在矛盾”;同时又通过对这种“内在矛盾”的分析进一步阐释新哲学观,指出哲学的时代变革的路径与方向。

(一)对黑格尔哲学的“体系与方法的矛盾”该如何理解、评说

《费尔巴哈论》十分明确地指出了黑格尔哲学的“体系”与“方法”的矛盾。黑格尔哲学的“革命的方面”,这个哲学的“真实意义和革命性质,正是在于它彻底否定了关于人的思维和行动的一切结果具有最终性质的看法”。但是黑格尔并没有从他的辩证法得出革命的结论,“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得不去建立一个体系,而按照传统的要求,哲学体系是一定要以某种绝对真理来完成的。”“但是这样一来,黑格尔体系的全部教条内容就被宣布为绝对真理,这同他那消除一切教条东西的辩证方法是矛盾的;这样一来,革命的方面就被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窒息。”黑格尔“总的说来似乎更倾向于保守的方面;他在体系上所花费的‘艰苦的思维劳动’倒比他在方法上所花费的要多得多。”在此前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书中,恩格斯已经指出:黑格尔的哲学体系既是一个唯心主义的体系,又是一个被自封的“关于自然和历史的无所不包的、最终完成的认识体系”,而这是同他的辩证法,“同辩证思维的基本规律相矛盾的”。

通过以上的引证,可以了解黑格尔哲学的“体系与方法的矛盾”的实质。黑格尔哲学的“方法”就是辩证法。这一点相当明确。那么,黑格尔哲学的“体系”是什么?这是一个二重性的体系:第一,这是一个唯心主义的体系,“唯心主义的装饰”,而且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客观唯心主义的体系,表现为唯心主义的三段论式的强制性结构;第二,这是一个“按照传统的要求”构建起来的旧哲学形态的体系,是被黑格尔自封的“关于自然和历史的无所不包的、最终完成的知识体系”,是“绝对真理”的知识体系,因而是“过分茂密的保守的”体系。这种二重性的“体系”,即唯心主义的强制性结构的体系和旧哲学形态的过分保守的体系,当然同它的革命的辩证的“方法”发生尖锐的矛盾,这是那个时代条件下人们的哲学思维不可能克服的“内在矛盾”。当然,正如我们在前面所引证和分析的,这种“内在矛盾”既说明了哲学变革的必然性,也昭示了哲学变革的路径和方向。

(二)对费尔巴哈哲学的“内在矛盾”该如何理解、评说

费尔巴哈是德国古典哲学的最后一位杰出代表者,又是德国古典哲学的最后终结者。同黑格尔相类似,他也以自己哲学体系的“内在矛盾”标志着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同时也昭示着哲学革命的到来。费尔巴哈哲学体系的“内在矛盾”,可以归纳为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唯物主义自然观同唯心主义历史观的矛盾。费尔巴哈“作为一个哲学家,他也停留在半路上,他下半截是唯物主义者,上半截是唯心主义者”。“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费尔巴哈打算用唯物主义的观点说明历史、解释社会,但他无法找到从他所憎恶的抽象王国(即唯心主义)迈向活生生的现实世界的道路。这里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的唯物主义的直观性,在于他的出发点是“抽象的人”而不是“现实的人”,在于他离开人的物质实践活动去观察人及人类社会。

第二,在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问题上的“内容”和“形式”的矛盾。费尔巴哈只关注唯物主义的“内容”,而忽视辩证法的“形式”。他对于自然界、对于人类社会都采取了“非历史”的态度,他仍然停留在形而上学的旧的研究方法和思维方法的框架内。同18世纪的唯物主义一样,费尔巴哈在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这一人类理论思维的前提时,他坚守的是唯物主义的“内容”和形而上学的“形式”;它的唯物主义的“内容”同辩证法的“形式”是相脱离的,故而“内容”也是贫乏的、片面的、并不完全真实的。

第三,费尔巴哈哲学的“体系”仍然是旧哲学形态的“体系”。在这一点上,费尔巴哈同黑格尔是一样的,也没有摆脱“德国庸人的习气”,没有摆脱旧哲学范式的“传统的要求”。“哲学这一似乎凌驾于一切专门科学之上并把它们包罗在内的科学的科学,对他来说,仍然是不可逾越的屏障,不可侵犯的圣物”。费尔巴哈仍然要构造一个包罗万象的、最终完成的“绝对真理”的体系,他的这种传统的“哲学观”同唯物主义的发展方向是相矛盾的、相背离的。

(三)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的真实的具体含义如何理解与评说

从恩格斯这部著作的书名来理解,顾名思义,是要研究、说明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这一问题的。作为德国古典哲学的最后一位代表性的哲学家,费尔巴哈为德国古典哲学划上了句号。现在需要进一步思考和说明的是: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什么样的哲学思想“终结”了?这种“终结”的真实的、具体的含义是什么?我们在前面分析了黑格尔哲学、费尔巴哈哲学的“内在矛盾”,实际上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首先,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全部唯心史观的“终结”。德国古典哲学以及以前的全部哲学,在历史观上都是贯彻唯心主义路线的。包括费尔巴哈在内的旧唯物主义者曾经真诚地努力把唯物主义的观点贯彻到社会历史研究的领域,但由于其直观性、形而上学性,因此与其初衷相反,反而在历史观上陷入了唯心主义。“黑格尔把历史观从形而上学中解放出来,使它变成辩证的,可是他的历史观本质上是唯心主义的。”黑格尔的历史辩证法思想无疑包含唯物主义的因素,是向唯物史观的前进,这种“唯心主义体系也越来越加进了唯物主义的内容”,“黑格尔的体系只是一种就方法和内容来说唯心主义地倒置过来的唯物主义。”总之,黑格尔、费尔巴哈哲学的这种“内在矛盾”,人类社会发展的现代实际进程使社会关系的本质、社会发展的物质动因日益显露的事实,都向人们昭示:传统的唯心史观应该“终结”了,唯物主义地辩证地解释历史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其次,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旧唯物主义的“终结”。前面所归纳的费尔巴哈哲学的“内在矛盾”,也是全部旧唯物主义的“内在矛盾”。自然科学的发展和社会历史运动的现实进展,以及黑格尔辩证法思想体系的出现,都向人们昭示:旧唯物主义应该“终结”了,唯物主义的形态转变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像唯心主义一样,唯物主义也经历了一系列的发展阶段。甚至随着自然科学领域中每一个划时

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而自从历史也得到唯物主义的解释以后,一条新的发展道路也在这里开辟出来了。”从旧唯物主义转向新唯物主义,乃是历史的必然。

再次,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又是旧哲学形态、旧哲学观的“终结”。从《费尔巴哈论》的论述可以看出,恩格斯所讲的“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还有这样一层含义:包括德国古典哲学在内的全部以往的旧哲学“终结”了,人类哲学思维的形态、范式、方法必须进行时代的转换。恩格斯是从人类哲学思维与时展的关系这个总体性的高度来提出、解决问题的,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唯物主义这一个派别的变革与发展。这种广阔的视野,这种恢宏的气度,又一次体现了及其哲学的开放的性质和特征。

《德意志意识形态》比较早地表达了这种见解:“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立的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充其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考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概括。”将会失去生存环境的“独立的哲学”,当然是指在实证科学尚未真正形成的时代的那种充满关于“意识的空话”和被自封为“提供可以适用于各个历史时代的药方或公式”的旧哲学形态。其后,恩格斯又在《反杜林论》等著作中进一步明确地表达了这种见解。恩格斯在概括了“现代唯物主义”在两个方面的新见解(把历史看作人类的发展过程,承认自然界同样也有自己的时间上的历史)之后,进一步指出:“在这两种情况下,现代唯物主义本质上都是辩证的,而且不再需要任何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的哲学了。一旦对每一门科学都提出要求,要它们弄清它们自己在事物以及关于事物的知识的总联系中的地位,关于总联系的任何特殊科学就是多余的了,于是,在以往的全部哲学中仍然独立存在的,就只有关于思维及其规律的学说――形式逻辑和辩证法。其他一切都归到关于自然和历史的实证科学中去了。”这里,恩格斯已经明确地指出了旧哲学形态(“以往的全部哲学”,“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的哲学”形态)解体、终结的必然性。

《费尔巴哈论》继续提出和说明这种见解。恩格斯在批判黑格尔把建构无所不包的、最终完成的“绝对真理”体系作为自己哲学的任务的努力时,明确提出:一旦我们认识到,“这样给哲学提出的任务,无非就是要求一个哲学家完成那只有全人类在其前进的发展中才能完成的事情,那么以往那种意义上的全部哲学也就完结了。”恩格斯在写完全书之后,又写下了一段类似总结性的话:马克思发现的“这种历史观结束了历史领域内的哲学,正如辩证的自然观使一些自然哲学都成为不必要的和不可能的一样。现在无论在哪一个领域,都不再要从头脑中想出联系,而要从事实中发现联系了。这样,对于已经从自然界和历史中被驱逐出去的哲学来说,要是还留下什么的话,那就只留下一个纯粹思想的领域:关于思维过程本身的规律的学说,即逻辑和辩证法。”

通过以上引证,可以清楚无误地看出: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同时也意味者“以往的全部哲学”、“以往那种意义上的全部哲学”的“终结”。包括唯心主义、唯物主义派别在内的“以往的全部哲学”,其共同的特征是:以说明全部存在和全部思维为己任,以构建无所不包的、知识总汇式的、百科全书式的、最终完成的所谓“绝对真理”体系为目标;以主观臆想、牵强附会的虚构、幻想的联系去填补实证知识的不足,往往表现为意识形态的强制性的结构。时代的发展,科学的进步,要求哲学形态和哲学观念的革命。哲学需要走向新形态,哲学与科学的关系需要新定位,但哲学家们(包括伟大的黑格尔和杰出的费尔巴哈)仍固守旧的哲学形态的思维定势,走不出旧哲学形态的“迷宫”,表现出旧的哲学思维方式的顽强的惰性。黑格尔、费尔巴哈哲学的“内在矛盾”,必须在旧哲学的“终结”和新哲学的形成的过程中加以解决。

总之,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的上述三方面的含义,又可归纳为两个基本的层次:第一,从“哲学特殊”的层面看,是历史观领域的唯心主义的“终结”和唯物主义这一派别的旧形式的“终结”;第二,从“哲学一般”的层面看,则是全部人类哲学的旧形态、旧思维范式的“终结”。这两个层面融为一体,可以理解为旧的哲学观和哲学思维范式的“终结”。旧哲学的终结与新哲学的形成,乃是同一的过程。这是人类哲学观的推陈出新、与时俱进。马克思、恩格斯的新唯物主义哲学,就是应运而产生的新哲学观,人类哲学思维范式革命的主要标志。

三、从新哲学观看所实现的伟大哲学变革

通过以上对哲学基本问题理论的内涵和功能的分析,对黑格尔哲学、费尔巴哈哲学的“内在矛盾”以及哲学变革的历史趋势的分析,可以使我们就所实现的伟大哲学变革的内容及实质这一问题作出一些新的理解和评说。

1、实现了唯物主义哲学自身的形态转变。旧唯物主义的根本性的缺陷,一是直观性、形而上学性,即不了解世界是“过程的集合体”,不了解自然、历史和思维的辩证法,因而是直观的、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二是对社会历史的唯心主义解释,不是从“现实的人”即人的实践活动出发,而是从“抽象的人”出发,从感觉、思想、动机出发,因而又是“半截”的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唯物主义和历史观的唯心主义)。这种唯物主义的最后的典型的代表是费尔巴哈哲学。马克思、恩格斯拯救了黑格尔的辩证法,把辩证法放置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又从实践观点和辩证观点的统一上说明了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因而彻底克服了旧唯物主义的形而上学性的缺陷。马克思、恩格斯从“现实的人”出发,诉诸社会实践的观点,揭示人类社会辩证发展的客观规律和观察社会历史的科学方法论,创立了唯物史观即“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因而创立了覆盖自然观和历史观的完整形态的“由一整块钢铸成的”新唯物主义。这种新唯物主义,是辩证地、实践地、历史地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的“现代唯物主义”。

2、实现了人类哲学思维总体范式的转变。关于人类哲学思维的总体范式的转变,是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唯心主义和“改造”旧唯物主义的过程中所一直关注的问题。他们一直从哲学的一般与特殊的统一上分析和清理德国古典哲学的思想遗产。特别是恩格斯晚年所著的《费尔巴哈论》,不仅具体地剖析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哲学这两个“特殊的”哲学体系的实质、特点及“内在矛盾”,而且从“特殊”上升到一般,进而思考人类哲学的总体范式,提出了“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的理论。哲学基本问题,乃是思考哲学总体范式及其变革的“纲”。

以往一切哲学所共有的传统的思维范式,就是把哲学视为人类的“知识总汇”,视为人类知识和智慧的“百科全书”,哲学的任务就是构建包罗万象的又适用于一切时代的“绝对真理”的体系。就是说,有限的哲学家个人要完成人类世代永续的无限过程中才能完成的对外部世界的总体的绝对认识的任务,而这实际上是每一个哲学家甚至每一代哲学家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旧的哲学的思维范式支配着哲学家

个人去孜孜不倦地企图完成这个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而不得不借助于空想、幻想,这就给一切唯心主义留下了活动和生长的思维空间与文化氛围。这是人类哲学思维的“幼年阶段”和“混沌状态”。进入近代以来,人类实践的发展特别是工业和科技的巨大进步,关于自然和历史的实证科学的陆续形成,推动着人类哲学思维范式的革命,要求“终结”旧的、过时的、阻碍科学发展的传统哲学形态。过去的哲学家们并没有自觉地顺应哲学变革的这种历史趋势,例如黑格尔和费尔巴哈,他们仍然固守着传统的思维范式,因而陷入了他们难以克服的“内在矛盾”。

马克思、恩格斯提出并解决了这一任务,明确地宣示旧哲学形态、旧哲学思维范式的“终结”,并且提出哲学基本问题的理论以揭示哲学变革的方向。如前所述,新的哲学形态、新的哲学思维范式,就是运用唯物辩证法和诉诸实践,在总结、概括实证科学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从世界观、方法论的高度去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和“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问题。他们所创立的“新唯物主义”,就是这种新的思维范式的哲学形态。只有确立这种新的哲学思维范式,唯物主义才能有充分的生长、发展空间,而唯心主义的生长、发展空间就会大大收窄,人类的哲学思维能力和水平才能够大大提高,才能迎来哲学发展的新时代。为我们开辟了哲学发展的新道路,使哲学发展跨入了新时代。

3、实现了一般与特殊“一体化”的哲学变革。所实现的这两个方面的哲学变革,实质上是“一体化”的哲学观与“一体化”的总体性的哲学思维范式的变革。恩格斯明确地提出了时代的新哲学观,并以这种新哲学观审视人类哲学思维的发展历史,指出了哲学变革和发展的路径与方向。的新唯物主义哲学,是全面地、科学地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的新哲学,是以新唯物主义的形态所体现和贯彻的新哲学观。这种新哲学观与新唯物主义,是一般与特殊相统一的哲学变革的标志性成果,二者构成了“一体化”的哲学形态。

四、从恩格斯的新哲学观的视野思考现代哲学发展的路径

恩格斯所提出的新哲学观,对于人类哲学的变革与发展具有总体性的时代价值,对于坚持和发展哲学更具有直接的现实指导意义。重读《费尔巴哈论》,重温恩格斯的新哲学观,用这种新哲学观思考现代哲学的发展问题,可以获得以下的思想启示。

1、要善于从一般与特殊的统一上思考哲学的任务和功能问题。如上所述,所实现的两个方面的哲学变革,实质上是“一体化”的哲学变革,是一般与特殊相统一的总体性的哲学变革。对于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哲学派别的关系及它们各自的演进,要善于结合人类哲学思维总体范式的变革趋势去进行统一的观察与思考。从这种总体性的角度思考哲学发展史和现代哲学,会真正拓宽我们的视野,而不至于仅仅停留在或局限于“分派别、划成分”的非此即彼的简单化的思维定势和研究框架之中。从这种总体性角度思考哲学的任务和功能,有助于在人类哲学发展问题上凝聚更多的共识。“哲学是什么、哲学应当做什么”,这个总体性的问题是向一切哲学流派提出来的。《费尔巴哈论》实际上已经清楚地提出和回答了这些问题。我们生活在马克思、恩格斯之后一个多世纪的今天,我们在哲学思维总体范式上不应该重犯旧哲学的老毛病,不应当只知固守“两极对立”的线性思维的传统批判方式。

篇9

图书馆哲学研究的兴起和发展,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繁荣的必然趋势,又是图书馆实践深入和理论提高的迫切需要,图书馆哲学问题研究是一项具有重要意义的研究课题。认识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现状与问题,提出以问题研究为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为目标,探讨问题研究的特征、程序、内容和意义。这为开创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新局面,发挥其指导作用和时代价值,正确引导图书馆事业发展,繁荣哲学社会科学,提高全民科学文化素质,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具有理论和应用的现实意义。

1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现状与问题

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起源于20世纪30年代,正式起步于80年代,逐步形成研究局面。正如北大教授吴慰慈发表的论文《图书馆基础理论研究述评》:“图书馆哲学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引起我国图书馆界的关注。有关研究主要集中于图书馆哲学的内涵进行探讨,关于什么是图书馆哲学。从目前国内发表的有关图书馆哲学的论文来看,其理论体系的框架也不十分清楚。因此应致力于探讨图书馆哲学的基本问题:研究对象、体系结构、相关学科和研究方法,这才符合科学发展的综合与分化的规律。”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并且指出当前研究的任务和方向。图书馆哲学研究是图书馆基础理论研究的重要内容,本课题具有研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在图书馆工作实践和理论发展中,存在具有哲学意义和研究价值的问题,例如:图书馆是什么,图书馆精神是什么,图书馆哲学是什么,图书馆的本质和规律是什么,图书馆存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图书馆物质与精神的关系问题,图书馆实践与理论的关系问题,图书馆与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图书馆的知识观、学习观、价值观、人文观、科学观、管理观和发展观等问题。这类问题与图书馆的存在和发展,与图书馆人的前途和命运都密切相关,需要我们去探究和解决,因此我们选题为图书馆哲学的问题研究。提出以问题研究为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为目标,探讨问题研究的特征、程序、内容和意义。在问题研究的过程中,以哲学思想为指导,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借鉴国外的研究成果,反思我国的研究状况和问题。在我国图书馆实践的基础上,总结经验、升华理论、抽象概括,理解图书馆哲学概念及其内涵、明确学科性质及其研究对象、组织体系结构、把握相互关系、运用科学方法、合理逻辑论证,在提出、分析和解决问题过程中,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

2问题研究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

问题研究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是图书馆哲学方法论的组成部分。问题是认识论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是现实与目标之间差距上的障碍和矛盾,在认知主体头脑中的反应而形成的,具有未知性、导向性、系统性和建构性的特征。问题研究属于方法论范畴,是向往目标而进行的认知方式,其程序包括提出问题、假说生成、检验论证和应用发展。建立问题研究的运行机制,发挥其功能作用,达到建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的目标。

2.1问题研究的特征

问题研究具有未知性特征。图书馆哲学是新兴的研究领域,在未知通往已知的道路上,存在许多问题需要发现、提出和解决。问题引起人们关注和思考,产生好奇心理和探究动力。问题是新知识的生长点,科学理论始于问题研究,其发展和完善在于不断发现、提出和解决问题的进程中,从未知达到已知,又从已知向往未知,不断地进步、不断地丰富、不断地积累、不断地创新,从而获得关于图书馆哲学研究领域的知识理论。

问题研究具有导向性和系统性的特征。问题作为研究的起点,它似触角伸向研究领域各个方面,探寻前进的方向、目标和道路,扩展研究的范围,进行有序性、相关性和连贯性的研究活动,具有导向和系统的功能作用。问题研究的进程是从一个问题的提出,到这个问题的解决,又引导出相关问题的提出和解决,展现出问题的问题的研究走向,形成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相互独立、相互作用的问题研究系统。

问题研究具有建构性特征。它把研究对象、经验事实、理论观念、研究途径与研究方法等各种要素进行协调组织,把理论与实践、思维与经验、认识与发展等各种关系进行相互联结,在问题研究中发挥具有组织功能的作用,形成一项主动建构的认知活动。在已有理论基础上对问题进行研究,采取观察判断、比较分析、逻辑推理、反思评价、综合概括等一系列思维方法,获得新的认识、形成新的认知结构,实现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的建构。

2.2问题研究的程序和功能

我们设定问题研究的目标是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设计程序为提出问题、假说生成、检验论证和应用发展等四个阶段,形成组织有序性、连贯协调性、互动促进性、整体优化性的运行机制,具有阶段性、周期性和循环优化性的功能作用。

提出问题:通过有目标地观察图书馆的现象,发现和提出有研究意义和价值的问题。由此进行解析性思维,确立研究的主题,明确其核心概念。假说生成:根据科学原理和已知理论对问题的论题,进行假定性说明。开展理论陈述和逻辑推理活动,经过由抽象到具体、模糊到清晰、高层向低层进行分解、扩展和转化的过程,产生新的观念、理论和模型,是一项富有建构性的思维活动。检验论证:对提出的问题和生成的假说进行科学实践的检验和逻辑分析的验证过程。这需要搜集证据材料,进行理性思考和判断,获取分析结果,正确和准确地表述生成的观念、思想和理论,形成关于解决问题的科学结论,达到假说生成的合理性、正确性和完整性。应用发展:经过验证的假说,其合理性和真理性不断提高,上升为科学理论。理论的最大价值在于指导实践,应用于实践,并且在应用中发展,以提高理论的高度、广度、精度和系统度,发挥建构和完善科学理论体系的功能作用,达到问题研究设定的目标。

3图书馆哲学问题系统的研究

在图书馆哲学问题系统研究过程中,各个问题之间存在着时序性、层次性、从属性、逻辑性和整体性等关系。这要求我们从整体上把握各个问题之间的联系,确定研究的具体内容,提出和解决问题的顺序、途径和方法。我们设定问题研究的目标为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确定研究对象是图书馆及其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主要研究图书馆哲学本体论、图书馆价值论和图书馆发展论等问题,它们相互独立、联系和作用,形成图书馆哲学理论的体系结构,其具体问题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内容。

3.1本体论问题

图书馆哲学本体论问题是关于图书馆存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它属于认识论范畴,这是关系到图书馆哲学命题自身成立的根本问题。我们认为图书馆哲学产生与图书馆实践和图书馆学科理论发展的需要,与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扩展的需要,存在密切的关系作用。图书馆哲学生成是这两种需要协调发展的必然结果,具有客观性、合理性和科学性,从而进一步认识和理解图书馆哲学的概念定义及其内涵、研究对象、学科性质、体系结构及其研究内容等问题,是解决本体论根本问题的有效的途径。

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看,图书馆哲学思想是图书馆存在和发展的客观事实在人们头脑中的意识反映,经过认识的飞跃、理论化、抽象化和系统化而逐步形成的。以历史事实为依据,分析我国图书馆实践和理论的发展,联系与图书馆关系密切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从他们的人生经历和思想观念中,寻找我国图书馆哲学思想的源头和发展的历史脉络,认清其思想观念,发挥其时代价值,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具有客观性和真实性。

从科学发展的观点看,科学分化和综合的发展形成既有层次又有交叉的科学体系。具体学科:历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教育学、管理学和图书馆学等,是从哲学逐步分化出来的,为了解决本学科实践和理论发展中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它们上升层次与哲学联系和结合;同时,哲学也需要各具体学科提供成果促进自身发展,并且给予指导和关怀,出现学科分化和综合的发展态势,产生了部门哲学学科群,这是哲学和具体学科互动发展、共同需要的结果。图书馆哲学与历史哲学、社会哲学、教育哲学和管理哲学等同属一类,都是哲学的部门哲学,具有哲学的学科性质,研究对象是各自具体学科及其含有哲学意义的问题。在科学体系的层次上,它们都低于哲学层次而高于各自具体学科的层次。在学科功能上,它们对各自的学科提供具体的指导和发挥特有的应用作用,并在应用中自我发展和完善,同时为哲学母体的需要,直接地提供研究成果。图书馆哲学的产生是图书馆实践和理论发展与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扩展的共同需要和互动促进的结果,具有合理性和科学性。

我们运用哲学的原理、观点和方法,在图书馆实践活动的基础上,在“学”和“问”的互动促进过程中获得丰富的经验知识,提高到哲学层面上进行理论化、抽象化、概括化和系统化,形成一系列图书馆观念,集合为图书馆观,它们有机地结合构成图书馆哲学的学问。我们定义图书馆哲学概念为“关于图书馆观的学问”,它是探索图书馆本质属性和发展规律的科学,是关于图书馆认识论、价值论、发展论和方法论的理论体系。

3.2价值论问题

图书馆价值论问题是关于图书馆物质价值、图书馆精神价值和图书馆人的价值关系作用的问题,它属于价值评价范畴。人和社会的需要和满意程度是评价图书馆价值的标准。图书馆价值论是图书馆物质、精神和图书馆人的价值转化及其图书馆整体价值生成发展规律的理论体系,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问题。

图书馆是社会进步的产物、人类知识的宝库,是一种文化组织机构,它符合人类和社会发展需要而存在,必须为人类和社会服务而发展。文化是图书馆根本属性,图书馆物质是图书馆文化内涵的物化形态,包括图书馆建筑、文献、设备、环境等要素,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是图书馆价值的基础,文献是其价值的核心要素,文献的知识是图书馆的本质属性。图书馆精神是图书馆文化内涵的意识形态,它包括图书馆价值观、知识观、学习观、教育观、管理观、服务观、人文观、科学观和职业道德观等要素,体现图书馆哲学的思想观念,对图书馆物质基础建设和图书馆人的活动具有指导和规范的价值作用,是图书馆价值的上层建筑,知识服务观是图书馆价值的核心观念。图书馆人是图书馆价值中最活跃的要素,在图书馆物质和精神之间发挥着中介的价值作用。图书馆人指具有图书馆相关的知识、技能、信念和品格的人,并能运用一定的物质手段和精神手段,从事图书馆实践和科学认知活动的主体。在图书馆工作实践与研究中,发挥着图书馆物质和精神的价值转化和促进的中介作用,其价值具有潜在性特征,体现在开发组织文献知识和促进文献知识利用,转化为现实的个人价值和社会的价值中。同时,树立图书馆精神、共同的信念和理想,正确认识人生价值的取向,体现个体与群体、图书馆与社会相统一的价值观,促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图书馆物质、图书馆人和图书馆精神相互关系作用的协调统一,形成图书馆价值转化运行机制,产生和提高图书馆整体的价值性,是社会价值体系的组成部分,发挥不可代替的作用。图书馆价值论问题是一个具有哲学意义和实践意义的问题。

3.3发展论问题

图书馆发展论是关于图书馆发展观、发展目标、发展道路、发展策略和发展规律的理论体系。图书馆发展论是根据图书馆过去和现在的实践活动和理论研究状况,预见它的发展趋势和思考在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图书馆发展与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是图书馆发展论的核心问题,图书馆可持续发展观和可持续发展策略观是图书馆发展论的重要观念。坚持走中国特色图书馆发展道路,在提出和思考问题的过程中,创新观念、明确目标,制定策略,逐步认识图书馆发展的规律性和正确方向,逐步建立图书馆发展的科学理论。

人和社会的需要是图书馆生存和发展的根本条件,图书馆发展实践和发展理论的创新是图书馆发展具有决定性的因素和主要动力。图书馆发展要符合人和社会发展的要求,图书馆必须代表先进文化的时代精神,保持健康发展的状态,促进人和社会的协调发展。图书馆发展趋势表现在图书馆文献以藏为主的“书本主义”向以用为主的“人本主义”观念发展,局部范围开放向社会全面开放发展,加快步伐向合作协调化、资源共享化、法律保障化、服务平等化、管理科学化和科学技术应用化的方向发展。在图书馆发展过程中存在一系列相关的问题:图书馆与人和社会发展需要的关系问题,图书馆实践与理论发展的关系问题,图书馆与科学技术发展的关系问题,知识与载体形态发展变化的关系问题,客观知识和主观知识的关系问题,人文主义和科学主义的关系问题等,这些问题都是图书馆发展论研究的主要内容。树立图书馆可持续发展观,做好可持续发展策略准备,以保证图书馆进入最佳的发展状态。

4图书馆哲学问题研究的意义

4.1理论意义

针对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现状与问题,提出问题研究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分析问题研究的特征、设计程序、建立运行机制,发挥其建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的功能作用。问题研究方法是图书馆哲学方法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获取科学认识、建构理论体系的功能作用。

篇10

图书馆哲学研究的兴起和发展,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繁荣的必然趋势,又是图书馆实践深入和理论提高的迫切需要,图书馆哲学问题研究是一项具有重要意义的研究课题。认识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现状与问题,提出以问题研究为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为目标,探讨问题研究的特征、程序、内容和意义。这为开创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新局面,发挥其指导作用和时代价值,正确引导图书馆事业发展,繁荣哲学社会科学,提高全民科学文化素质,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具有理论和应用的现实意义。

1 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现状与问题

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起源于20世纪30年代,正式起步于80年代,逐步形成研究局面。正如北大教授吴慰慈发表的论文《图书馆基础理论研究述评》:“图书馆哲学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引起我国图书馆界的关注。有关研究主要集中于图书馆哲学的内涵进行探讨,关于什么是图书馆哲学。从目前国内发表的有关图书馆哲学的论文来看,其理论体系的框架也不十分清楚。因此应致力于探讨图书馆哲学的基本问题:研究对象、体系结构、相关学科和研究方法,这才符合科学发展的综合与分化的规律。”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的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并且指出当前研究的任务和方向。图书馆哲学研究是图书馆基础理论研究的重要内容,本课题具有研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在图书馆工作实践和理论发展中,存在具有哲学意义和研究价值的问题,例如:图书馆是什么,图书馆精神是什么,图书馆哲学是什么,图书馆的本质和规律是什么,图书馆存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图书馆物质与精神的关系问题,图书馆实践与理论的关系问题,图书馆与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图书馆的知识观、学习观、价值观、人文观、科学观、管理观和发展观等问题。这类问题与图书馆的存在和发展,与图书馆人的前途和命运都密切相关,需要我们去探究和解决,因此我们选题为图书馆哲学的问题研究。提出以问题研究为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为目标,探讨问题研究的特征、程序、内容和意义。在问题研究的过程中,以哲学思想为指导,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借鉴国外的研究成果,反思我国的研究状况和问题。在我国图书馆实践的基础上,总结经验、升华理论、抽象概括,理解图书馆哲学概念及其内涵、明确学科性质及其研究对象、组织体系结构、把握相互关系、运用科学方法、合理逻辑论证,在提出、分析和解决问题过程中,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

2 问题研究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

问题研究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方法,是图书馆哲学方法论的组成部分。问题是认识论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是现实与目标之间差距上的障碍和矛盾,在认知主体头脑中的反应而形成的,具有未知性、导向性、系统性和建构性的特征。问题研究属于方法论范畴,是向往目标而进行的认知方式,其程序包括提出问题、假说生成、检验论证和应用发展。建立问题研究的运行机制,发挥其功能作用,达到建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的目标。

2.1问题研究的特征

问题研究具有未知性特征。图书馆哲学是新兴的研究领域,在未知通往已知的道路上,存在许多问题需要发现、提出和解决。问题引起人们关注和思考,产生好奇心理和探究动力。问题是新知识的生长点,科学理论始于问题研究,其发展和完善在于不断发现、提出和解决问题的进程中,从未知达到已知,又从已知向往未知,不断地进步、不断地丰富、不断地积累、不断地创新,从而获得关于图书馆哲学研究领域的知识理论。

问题研究具有导向性和系统性的特征。问题作为研究的起点,它似触角伸向研究领域各个方面,探寻前进的方向、目标和道路,扩展研究的范围,进行有序性、相关性和连贯性的研究活动,具有导向和系统的功能作用。问题研究的进程是从一个问题的提出,到这个问题的解决,又引导出相关问题的提出和解决,展现出问题的问题的研究走向,形成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相互独立、相互作用的问题研究系统。

问题研究具有建构性特征。它把研究对象、经验事实、理论观念、研究途径与研究方法等各种要素进行协调组织,把理论与实践、思维与经验、认识与发展等各种关系进行相互联结,在问题研究中发挥具有组织功能的作用,形成一项主动建构的认知活动。在已有理论基础上对问题进行研究,采取观察判断、比较分析、逻辑推理、反思评价、综合概括等一系列思维方法,获得新的认识、形成新的认知结构,实现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的建构。

2.2问题研究的程序和功能

我们设定问题研究的目标是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设计程序为提出问题、假说生成、检验论证和应用发展等四个阶段,形成组织有序性、连贯协调性、互动促进性、整体优化性的运行机制,具有阶段性、周期性和循环优化性的功能作用。

提出问题:通过有目标地观察图书馆的现象,发现和提出有研究意义和价值的问题。由此进行解析性思维,确立研究的主题,明确其核心概念。假说生成:根据科学原理和已知理论对问题的论题,进行假定性说明。开展理论陈述和逻辑推理活动,经过由抽象到具体、模糊到清晰、高层向低层进行分解、扩展和转化的过程,产生新的观念、理论和模型,是一项富有建构性的思维活动。检验论证:对提出的问题和生成的假说进行科学实践的检验和逻辑分析的验证过程。这需要搜集证据材料,进行理性思考和判断,获取分析结果,正确和准确地表述生成的观念、思想和理论,形成关于解决问题的科学结论,达到假说生成的合理性、正确性和完整性。应用发展:经过验证的假说,其合理性和真理性不断提高,上升为科学理论。理论的最大价值在于指导实践,应用于实践,并且在应用中发展,以提高理论的高度、广度、精度和系统度,发挥建构和完善科学理论体系的功能作用,达到问题研究设定的目标。

3 图书馆哲学问题系统的研究

在图书馆哲学问题系统研究过程中,各个问题之间存在着时序性、层次性、从属性、逻辑性和整体性等关系。这要求我们从整体上把握各个问题之间的联系,确定研究的具体内容,提出和解决问题的顺序、途径和方法。我们设定问题研究的目标为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确定研究对象是图书馆及其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主要研究图书馆哲学本体论、图书馆价值论和图书馆发展论等问题,它们相互独立、联系和作用,形成图书馆哲学理论的体系结构,其具体问题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内容。

3.1本体论问题

图书馆哲学本体论问题是关于图书馆存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它属于认识论范畴,这是关系到图书馆哲学命题自身成立的根本问题。我们认为图书馆哲学产生与图书馆实践和图书馆学科理论发展的需要,与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扩展的需要,存在密切的关系作用。图书馆哲学生成是这两种需要协调发展的必然结果,具有客观性、合理性和科学性,从而进一步认识和理解图书馆哲学的概念定义及其内涵、研究对象、学科性质、体系结构及其研究内容等问题,是解决本体论根本问题的有效的途径。

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看,图书馆哲学思想是图书馆存在和发展的客观事实在人们头脑中的意识反映,经过认识的飞跃、理论化、抽象化和系统化而逐步形成的。以历史事实为依据,分析我国图书馆实践和理论的发展,联系与图书馆关系密切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从他们的人生经历和思想观念中,寻找我国图书馆哲学思想的源头和发展的历史脉络,认清其思想观念,发挥其时代价值,建构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具有客观性和真实性。

从科学发展的观点看,科学分化和综合的发展形成既有层次又有交叉的科学体系。具体学科:历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教育学、管理学和图书馆学等,是从哲学逐步分化出来的,为了解决本学科实践和理论发展中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它们上升层次与哲学联系和结合;同时,哲学也需要各具体学科提供成果促进自身发展,并且给予指导和关怀,出现学科分化和综合的发展态势,产生了部门哲学学科群,这是哲学和具体学科互动发展、共同需要的结果。图书馆哲学与历史哲学、社会哲学、教育哲学和管理哲学等同属一类,都是哲学的部门哲学,具有哲学的学科性质,研究对象是各自具体学科及其含有哲学意义的问题。在科学体系的层次上,它们都低于哲学层次而高于各自具体学科的层次。在学科功能上,它们对各自的学科提供具体的指导和发挥特有的应用性功能作用,并在应用中自我发展和完善,同时为哲学母体的需要,直接地提供研究成果。图书馆哲学的产生是图书馆实践和理论发展与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扩展的共同需要和互动促进的结果,具有合理性和科学性。

我们运用哲学的原理、观点和方法,在图书馆实践活动的基础上,在“学”和“问”的互动促进过程中获得丰富的经验知识,提高到哲学层面上进行理论化、抽象化、概括化和系统化,形成一系列图书馆观念,集合为图书馆观,它们有机地结合构成图书馆哲学的学问。我们定义图书馆哲学概念为“关于图书馆观的学问”,它是探索图书馆本质属性和发展规律的科学,是关于图书馆认识论、价值论、发展论和方法论的理论体系。

3.2价值论问题

图书馆价值论问题是关于图书馆物质价值、图书馆精神价值和图书馆人的价值关系作用的问题,它属于价值评价范畴。人和社会的需要和满意程度是评价图书馆价值的标准。图书馆价值论是图书馆物质、精神和图书馆人的价值转化及其图书馆整体价值生成发展规律的理论体系,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重要问题。

图书馆是社会进步的产物、人类知识的宝库,是一种文化组织机构,它符合人类和社会发展需要而存在,必须为人类和社会服务而发展。文化是图书馆根本属性,图书馆物质是图书馆文化内涵的物化形态,包括图书馆建筑、文献、设备、环境等要素,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是图书馆价值的基础,文献是其价值的核心要素,文献的知识是图书馆的本质属性。图书馆精神是图书馆文化内涵的意识形态,它包括图书馆价值观、知识观、学习观、教育观、管理观、服务观、人文观、科学观和职业道德观等要素,体现图书馆哲学的思想观念,对图书馆物质基础建设和图书馆人的活动具有指导和规范的价值作用,是图书馆价值的上层建筑,知识服务观是图书馆价值的核心观念。图书馆人是图书馆价值中最活跃的要素,在图书馆物质和精神之间发挥着中介的价值作用。图书馆人指具有图书馆相关的知识、技能、信念和品格的人,并能运用一定的物质手段和精神手段,从事图书馆实践和科学认知活动的主体。在图书馆工作实践与研究中,发挥着图书馆物质和精神的价值转化和促进的中介作用,其价值具有潜在性特征,体现在开发组织文献知识和促进文献知识利用,转化为现实的个人价值和社会的价值中。同时,树立图书馆精神、共同的信念和理想,正确认识人生价值的取向,体现个体与群体、图书馆与社会相统一的价值观,促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图书馆物质、图书馆人和图书馆精神相互关系作用的协调统一,形成图书馆价值转化运行机制,产生和提高图书馆整体的价值性,是社会价值体系的组成部分,发挥不可代替的作用。图书馆价值论问题是一个具有哲学意义和实践意义的问题。

3.3发展论问题

图书馆发展论是关于图书馆发展观、发展目标、发展道路、发展策略和发展规律的理论体系。图书馆发展论是根据图书馆过去和现在的实践活动和理论研究状况,预见它的发展趋势和思考在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图书馆发展与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是图书馆发展论的核心问题,图书馆可持续发展观和可持续发展策略观是图书馆发展论的重要观念。坚持走中国特色图书馆发展道路,在提出和思考问题的过程中,创新观念、明确目标,制定策略,逐步认识图书馆发展的规律性和正确方向,逐步建立图书馆发展的科学理论。

人和社会的需要是图书馆生存和发展的根本条件,图书馆发展实践和发展理论的创新是图书馆发展具有决定性的因素和主要动力。图书馆发展要符合人和社会发展的要求,图书馆必须代表先进文化的时代精神,保持健康发展的状态,促进人和社会的协调发展。图书馆发展趋势表现在图书馆文献以藏为主的“书本主义”向以用为主的“人本主义”观念发展,局部范围开放向社会全面开放发展,加快步伐向合作协调化、资源共享化、法律保障化、服务平等化、管理科学化和科学技术应用化的方向发展。在图书馆发展过程中存在一系列相关的问题:图书馆与人和社会发展需要的关系问题,图书馆实践与理论发展的关系问题,图书馆与科学技术发展的关系问题,知识与载体形态发展变化的关系问题,客观知识和主观知识的关系问题,人文主义和科学主义的关系问题等,这些问题都是图书馆发展论研究的主要内容。树立图书馆可持续发展观,做好可持续发展策略准备,以保证图书馆进入最佳的发展状态。

4 图书馆哲学问题研究的意义

4.1理论意义

针对我国图书馆哲学研究现状与问题,提出问题研究是图书馆哲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分析问题研究的特征、设计程序、建立运行机制,发挥其建构图书馆哲学理论体系的功能作用。问题研究方法是图书馆哲学方法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获取科学认识、建构理论体系的功能作用。

篇11

【正文】

逻辑经验主义瓦解之后,科学哲学领域出现了繁荣气象,哲学家们从科学史、社会学、心理学、解释学等诸方面对科学知识的性质、科学知识的形成、科学理论的发展方式作了富有成效的研究,各种学派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各种关于科学知识的理论如大江风起,一浪接一浪。其中就有布洛尔(David Bloor)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强纲领,围绕这个强纲领形成了爱丁堡学派。布洛尔的《知识和社会造型》[①]对科学知识作了社会学的考察,提出了关于科学知识的新问题和新见解。多数科学哲学家致力于科学合理性规范,并把这个任务看成哲学的特殊任务。他们力图通过阐明真理、实在等概念来说明科学的合理性。他们认为,知识是信念之事物之间的一种关系,或者是信念与证据之间的一种关系,或者是信念系统内部的一种关系。这种科学哲学观基本上为科学社会学家所接受。许多社会学家认为,知识的性质(真假)不受外部的社会环境的制约,知识社会学不能研究和解释科学知识的内容和性质。

在《知识与社会造型》中,布洛尔提出了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强纲领。他认为,科学知识本身并不存在绝对的先验本质,也不存在合理性、有效性、真理性或客观性等特殊本质。所有知识,不管是经验科学中的知识还是数学中的知识,都将被完全作为社会学研究的资料来处理。布洛尔的科学知识社会学所得出的两个重要结论是:第一,由于不存在上一级的或先验合理性、客观性、有效性标准,以建立和提供这些标准为核心的哲学是科学的累赘,多数时候对于科学不仅无益,反而有害。第二,“真”和“假”等是一定的社会利益和社会制度的产物。

强纲领的主要立场是,在说明为什么某人或某群体持有某个具体信念、为什么某一信念发生转变这个过程中,那些信念是真还是假、是有道理还是没道理等考虑是无关紧要的。布洛尔的强纲领有四个信条:(1)因果性 对信念和信念变化的说明是因果说明,这要求我们考虑导致信念或知识状态形成的条件是什么。信念形成的原因有社会原因,也有其他原因。(2)对等性 我们常常拿合理与不合理、真和假、成功和失败来评价我们的信念或知识,科学社会学必然对它们作出对等的说明。(3)对称性 科学社会学的说明必须是对称的,比如说,同一种原因是既能说明真信念,又能说明假信念。(4)自反性 科学社会学必然是自反的,它的说明模式必须适用于它自己。否则,科学社会学将是对自己的反驳。布洛尔比较接近自然主义的哲学家,他把信念看成一种自然现象,他的计划对信念作出因果说明,就象物理学说明运动现象一样。但是,他的知识社会学研究的结论却在哲学领域引起了轩然大波。

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强纲领导致工具合理性逐渐取代规范的合理性。与实证主义的、历史主义的、波普主义的、实在论的科学哲学不同,布洛尔和爱丁堡学派关心对科学家的活动作经验解释,而不屑于科学合理性的规范解释。他们开辟了一条新的研究道路,试图把哲学家喜爱的规范搁在一边而又能对科学作出说明,这个领域现在叫做“科学和技术研究”(science and technology studies,STS)。一般认为,STS在学术上是围绕着社会学进行的,但不可能脱离哲学和自然科学研究,最初的爱丁堡学派就是如此。在布洛尔的影响下,STS研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学术风格。与普通的科学社会学不同,STS学者以分析的分离和认识的中立精神来研究科学。这就是说,他们尽可能使他们的方法符合“置身事外”精神。不过,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关于STS应采取什么态度对待科学,成了争论的焦点。

STS使那些关心科学合理性和实在论的哲学家很不满意,因此受到许多批评。但是,这个领域取得了许多的成功,这就迫使哲学家们考虑:如果不提供关于科学合理性的规范说明,会受到什么重大的损失?现在回答“损失不多”的科学哲学家越来越多了。吉厄(R.Giere)是这个倾向的代表[②]。吉厄不太信服布洛尔的论证,同时又承认,布洛尔的哲学敌手没能证明在实际的科学实践之外有一个单独的“科学合理性”领域。吉厄用“工具合理性”一词来说明科学中的认识的成功,这个概念也是布洛尔的知识社会学的一个重要概念。这样,吉厄和布洛尔就联起手来了。吉厄说,不论过去是一些什么样的策略产生了认识论上可向往的结果,这些策略应该在将来配用到相似的场合中,这样就隐蔽地承认了这些关于研究目标的策略在具体场境中的相对性。布洛尔的强纲领的追随者巴恩斯(Barry Barnes)则使用了一个更有刺激性的词,即“自然合理性”[③],它与“工具合理性”的意思差不多。不管叫工具合理性还是叫自然合理性,科学所需要的合理性似乎不过如此。

另一方面,布洛尔的强纲领导致科学哲学的方向发生变化。哲学以什么方式来解释科学,现在成了一个重要问题。传统的科学哲学认为,理解科学的最适当的手段是对科学理论作逻辑的和概念的分析,甚至像库恩这样的反传统的哲学家也大致上是这样解释科学的。自然,多数哲学家不愿意改变这种解释科学的方式。他们力图说明科学哲学与STS有实质的区别。布洛尔和爱丁堡学派并不否认这种区别,却认为与STS有区别的科学哲学并无存在的理由。

蒯因是“认识论自然化”的开拓者。一般认为,自然主义在心理学上持还原论立场。例如,“我相信玫瑰都是红色。”这里涉及一个认识概念,即“信念”。信念作为一种心理状态,并不是一个实在的事件,我们可把它还原为一种经验的相互关系,即神经状态(事件、过程)和具体的环境条件之间的相互关系。在信念与环境的关系问题上,现代认识论和心理物理学站在一边,而知识社会学却站在对立的另一边。按照现代认识论和物理心理学的图画,孤独的有机体与它的环境(包括其他类似的有机体)相互作用。但是,知识社会学家怀疑这幅图。这种冲突在心理学中也有表现。例如,弗多尔(Jerry Fodor)和吉布森(J. J. Gibson)之间有一场关于“唯我论的”和“生态学的”心理学研究方法的相对优点的争论。弗多尔论证说,专注于孤独的认识者具有实验心理学的方法论力量,因为它使心理学家达到思想的规律,本质上求助于思想之外的对象,因此,心理学承认“方法论的唯我论”[④]。

曼海姆(Karl Mannheim)是知识社会学的建立者,以他为中介,可以很好地理解布洛尔。曼海姆所建立的知识社会学不同于科学哲学家所熟悉的自然化认识论。为了了解这种区别,考虑人们提出的有哲学意义的“知识问题”的两种策略。

策略A:(1)我最了解我的心灵,但它可能不存在。(2)那么,我如何判定其他可能的事物是否存在呢?如果它们存在,由于它们似乎与我自己的心灵不同,我如何认识它们?

策略B:(1)我们日常感觉到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生活在同一世界,然而,当我们编排(articulate)他们的经验时,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能够直接到达的世界的外观中有着显著的差异。(2)那么是什么使我们达到我们共同的实在有这些差异呢?是什么使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忽视这些差异、认为我们自己达到的与所有的人都一样呢?

罗蒂、笛卡尔、蒯因等采取了策略A,由内到外提出知识问题。而知识社会学则采取了策略B,由外到内说明知识。布洛尔也采取策略B。同曼海姆相似,布洛布是一个认识论的实在论者,并相信他研究的多数人也是实在论者,因此他不相信预设实在论有助于说明各人信念的差异。有些哲学家担心,知识社会学的“相对主义”意味着反实在论、怀疑论、虚无主义或更坏的东西。针对这些哲学家,巴恩斯和布洛尔说,“总的结论是,在所有大不相同的认识反应中,实在毕竟是一个共同的因素。作为一个共同因素,用它来说明那些差异,没有什么前途。”[⑤]因此,相对主义提出来,是作为某些可能与实在论相伴随的不良认识习惯的补充,特别是当一阶“自然态度”的实在论被捏造成二阶的普遍研究原则的时候[⑥]。这些不良习惯有两个倾向比较突出:(1)弱化(minimize)不同文化中人与人之间的信念的差异;(2)别人与我们的信念有差异,如果这种差异不能完全解释透,就夸大这些人的病态。在强纲领的四个著名信条中,布洛布表达了他认可的相对主义。这四个信条是:因果性、公平性、对称性、自反性。不幸的是,由于这几点被称作“信条”,批判者把它们当作无条件的认识论原则,而不是用于反抗某些偏向的启发法,研究异族文化知识的研究者一般都会有这样的偏向。

认识论(和科学哲学)一旦自然化会怎样呢?可以预料,布洛尔会同我们更一般的自然主义者分手。布洛尔和曼海姆对于自然化前景有共同的估计,而这估计是布洛尔在科学哲学中受到抵制的主要原因。自然化前景有三种:(1)哲学增加它相对于具体科学的优越性和独特性;(2)哲学相对于具体科学失去其优越性但保留了它的独特性;(3)哲学相对于具体科学失去其优越性,也失去其独特性。

前景(1)很难受到赞赏,甚至很少讨论,因为这意味着自然化的哲学将会同科学作对。然而,假定自然主义者试图在认识上推进科学,那么这种动机有什么根据呢?在通俗的和社会学的文献中充满了“信息爆炸”的感慨。现在是谁站在争端之上俯视相竞争的领域的相对优点?理想地说,是一个对于各门具体专业的进展没有利害关系的人,这个人能是一个哲学家吗?也许,如果哲学失去特有的题材,如果没有特有的题材不被看作弱点,而被看作优点:在对立的学科之间作调停,那么俯视具体争端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哲学家了。哲学家对这样的结论并不感怀,这是因为它要求设制一些超越研究者本人的局部学科标准的研究评价标准,这种事情现在哲学家越来越不愿作了。现在比较前景(2)和(3),布洛尔看好前景(3)。

在蒯因(Quine 1985)、吉厄(Giere 1989)、福勒(Fuller 1992)的近作[⑦]中可以看到,关于自然化认识论者或科学哲学家的职责,反复出现的比喻是“知识工程师”、“科学政策家”(science policymaker)。这两个比喻都保留了哲学工作的规范特性,但没有传统哲学对立法的那种无限制、无条件的态度。简单地说,自然化的认识论是应用科学的一个分支,它只假说式的、而不是关于研究行动的绝对命令。因此哲学对于具体科学仍然是独特的(如果不是优越的),这是前景(2)。按这个前景,哲学不优于(可能劣于)当前最好的科学。

现在转向前景(3)。A和B两种策略对它的解释有实质性的差异。罗蒂和屈奇兰(P.Churchland)采取策略A,他们的自然化的认识论主张取消关于认识的哲学理论,代之以心理-物理学理论。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哲学特有的东西”留下来,因为哲学只不过是原始的科学罢了。布洛尔也同意开除哲学——它既不是科学,也没有独特的题材。但是,布洛尔采取了不同的作法,提供了不同的理由。罗蒂和屈奇兰为哲学家描绘出的画像是:哲学至多只是合法的问题,但用不恰当的手段回答它们,因此受到拖累。而布洛尔看到的则是哲学家最大的特点:哲学只不过是加强了那些来自自然实在论的不良习惯。因此,鼓吹合理性和真理,不管说起来多么有理,其实是鼓励他们的自然倾向,似乎认为对他们最清楚的东西(makemostsense)应该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最清楚的。

布洛尔并不认为合理性理论和文化帝国主义之间有某种必然的逻辑联系。他得出上述结论,是根据一个经验论题:以这样的合理性理论装备的研究者与无此装备的研究者相比,更少有可能得到经验上恰当的理解知识如何运转。但是,“经验上恰当的理解”这个概念是否预设另一种特别的真理和合理性理论呢?可以设想,布洛尔和多数STS学究一样持约定论的态度,把答案推给某些行动,在一个相关的寻求知识的共同体(它提供知识社会学的模型)中,这些行动显示了“经验上恰当的理解”。布洛尔的强纲领是打破了传统哲学的自我形象。可以说,以下推理也代表了布洛尔的自然主义的特点。(1)哲学引导我们选取科学作为最高的研究形式,促使我们发展真理、合理性理论,这种理论迫使我们用严格的逻辑推理标准来辩护我们的知识,这又进一步揭示了我们自以为是(take for granted)的思想习惯的不恰当性。(2)但是,一旦我们开始作科学,我们发现这些哲学理论是进一步研究的障碍,因为它们鼓励我们以很少几处知识片断为根据,急急忙忙得到关于整体的结论。这个走向不成熟的总体化的倾向产生于我们试图让理性做经验观察所做的事。(3)这说明,这种思想方式是要说服我们相信科学的价值,一旦我们被说服之后,这种思想方式本身并不对科学有所补益。事实上,这种思想方式甚至可能是一个障碍,应该被搁置,因为它的用处已经用过了。

维特根斯坦把哲学比作梯子,一旦用过之后就要丢弃了。布洛尔的“反哲学”态度大都来自维特根斯坦,社会学家孔德、曼海姆也对布洛尔有一点影响。

布洛尔提出以自然主义方式取消哲学这门学科,这使哲学家们最为恼火。罗蒂和屈奇兰认为哲学是认识实践的先锋(precursor),多数哲学家,至少认识论者和科学哲学家,认为这是正面的文化贡献。而布洛尔认为,在科学占主导地位的认识文化中,哲学是一种返祖现象(atavism)。在哲学家与科学家的关系上,虽然有的哲学家(波普)要求科学家更像哲学家,有的(屈奇兰)要求哲学家更像科学家,但哲学家一致认为他们自己最终是站在同科学家一边的。布洛尔否认这一点,认为只有在科学不是占主导地位的认识实践的文化中,哲学才是站在科学家一边的。

波普认为哲学家使科学家保持警觉,周期性地(反复地)把他们从教条的、常规科学的沉睡中唤醒。而布洛尔认为,哲学使科学浸染上一些习惯,这些习惯使科学难以持久,时间一长就做不了。例如,伽利略信服推理的力量,通过不断地进行推理,伽利略揭示了亚里士多德的运动假定的人为性和不一致性。然而,一个更好的物理学家是不会仅仅通过使用这些力量得来的,因为这只会导致新的偏向被合法化,成为“第一原理”,如同笛卡尔的物理学。布洛尔断定,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些经验上的第一原理,如牛顿所说的,“从现象出发作推导”。科学最后总是要摆脱哲学的。这个说法显然认定科学与哲学只在某些场境中是相互相容的,而另一些场境中则互不相容。科学与哲学有时形成暂时联盟反对共同的敌人,如亚里士多德或基督教,但一旦这个敌人被战胜,科学占了支配地位,科学的科学(例如强纲领)就会花很多时间清除科学中的哲学残余。布洛尔就是这样看他自己的计划的。

在叙述普利斯特利接近发现氧时,布洛尔试图把真理概念中的麦粒与麦壳分离开来,这个真理概念是说明普利斯特利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所需要的。按照布洛尔,“普利斯特利的某某观念真,某某观念假”等说法有完全合法的功能,即把我们与普利斯特利共有的观念(“真”观念)和我们不与他共有的观念(“假”观念)区分开来。然而,布洛尔认为,如果我们输入一种更“哲学的”真理观念:我们称为“真理”的那组观念比我们叫做“假”的信念更符合实在——独立于我们求知的利益(interests),那么我们的做法就是不合法的。把这种哲学的“累赘”(encumbrance)包装进真理观念之中,我们于是就能剥去普里斯特利的利益,用我们自己的利益取而代之,然后用适合于推进我们自己的利益的标准来判断他的工作。关于那些标准是什么,我们处在完全同意的状态之中,我们几乎不需要讨论它们,因此它们对于我们不表现为利益。布洛尔从拉卡托斯那里得到启发,把这种由现在的利益(concern)系统地代替过去的作法叫做“目的论”的合理性观点,他认为这种观点常常被混同于关于理性如何在科学中起作用的真正的因果解释。

通观《知识和社会造型》,布洛尔用来刻画关于真理和合理性的“哲学”观念的词汇如“意识形态”、“分裂”(pisive)、“高压”。“高压”一词来自杜克海姆(Durkheim),杜克海姆认为,一个真理就是一个信念,共同体根据这个信念迫使它的成员以某种方式行动。不论哪种情况,哲学研究都是科学研究的包袱(im-pediment)。实际上,布洛尔试图作一个更强的论断,这一论断在第四章(关于波普-库恩之争)讲得最清楚:哲学把科学不必要地政治化(philosophy politicizes science unnecessarily)。“我想提出的论断是:除非我们对于知识的性质采取一种科学态度,那么我们对这种性质的掌握不过是我们的意识形态的关心(concern)的一个射影罢了。我们的知识理论将随着相应的意识形态的兴衰而沉浮,它们将缺乏任何自身的自主性或发展基础。认识论将成为一种纯粹的隐性宣传。”[⑧]

现在,库恩一般受到的指责是他用“革命”一词夸大了概念变化的不连续性。有趣的是,布洛尔在更深的层次上指责库恩求助于“革命”,指责他以不同的手段给哲学即政治学的传统输液。布洛尔认为,波普和库恩为哲学家开了方便之门,使他们可以利用科学史,从中举出大量的例子表达他们喜爱的体制(regime)。虽然《科学革命的结构》有一个可检验的科学变化的经验模型的形状,但它那使人兴奋的政治造型致使库恩、波普和其他一些对话人悄悄地溜出了自然主义,回到了“意识形态”和乌托邦的世界。

布洛尔没有朴素地相信科学能够全部清除自身中的政治学。强纲领的一个最著名的实质性论题是,一切科学都是受利益驱使的。然而,承认科学中持续存在的利益并不等于必然要赞成这种利益的出现,因为有些利益可能腐蚀社会学家对科学的理解。这个方面,许多哲学家有意无意地误解布洛尔。布洛尔攻击哲学对科学的不良影响,他同后期维特根斯坦一样,把哲学看做一种独特的“生活形式”,认为科学家的实践是一种以历史为根据的自身整体(histor-icallybased integrity of their own)。当然,实践科学家可以合法地改变科学实践。科学家对更大的社会的或自身利益的关心常常是他们的研究活动的一个因素,但这个因素只有在它们实际上改进科学实践的时候才有益于科学实践。谁决定实践受到了帮助还是受到了损害?这是一个经验问题,是由一个具体共同体的科学家来解决,社会学家处在发现其结果的位置上。如果哲学使人相信起作用的利益对于研究具有特殊的先验意义,而多数实践科学家又没有认识到,那么哲学可能模糊社会学家和实践科学家的视野。在这种情况下,科学家丧失了他们代表科学的力量,政治学取得了胜利,但这种胜利应该受到指责。

可以说,布洛布是一个自然化的认识论者,他还是一个特别自身一致的自然主义者:宣布他已经以科学的方式确定了他自己的领域-哲学-阻碍了科学的进步。

注释:

[①] D. Bloor, Knowledge and Social Imagery,1976, 1991,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②] R. Giere, Explaining Science, Chica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③] Barry Barnes, "Natural Rationality: A neglected concept in the Social Sciences", Phiosophy of the Social Sciences 1976, 6.

[④] Jerry Fodor,"Methodological Solipsism Considered As a Research Strategy in cognitive Psychology,in Representations,MIT Press, 1981.

[⑤] B. Barnes, and D. Bloor, (1982), "Relativism, Rationalism, and the Sociolgy of Knowledge", in M. Hollis and S. Lukes (ed.) Rationality and Relativism, MIT Press. P. 34.

[⑥] A. Fine, Unnatural Attitudes: Realist and Instrumentalist Attachment to Science, 1986, 95.

[⑦] W. V. O. Quine, Epistemology Naturalized, in H. Kornblith (ed.) Naturalizing Epistemology, MIT Press, 1985.

R. Giere,Scientific Rationality as Instrumental Rationality,Studies in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1989, 20.

篇12

针对这两种倾向,笔者想指出两点:

第一,诚然,斯大林化的哲学具有浓厚的机械唯物主义色彩,并使哲学重新落入传统哲学的窠臼。但是,哲学并不等同于斯大林化的哲学。既然如此,我们就得问:原本的哲学,特别是马克思本人的哲学,是否属于现代哲学?是否开启了现代哲学?它在现代哲学转向中的地位和意义如何?

第二,哲学是自希腊哲学到德国古典哲学合乎逻辑的产物和思想总结,它正是在解决哲学史中的问题、把握思想演进的运势中发展起来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得问:在扬弃传统哲学开创现代哲学方面,哲学究竟有那些独特的贡献?它与现代西方哲学之间的关系如何?

本文试图通过哲学与西方现代哲学在扬弃传统哲学、完成哲学的现代转向方面的一致性,来重新检讨哲学的现代意义,并从中揣摩它对我国哲学发展的某些启示。

为了讨论上述问题,我们先简要说明一下传统哲学的本质特征究竟是什么?哲学的现代转向究竟做了什么?

由柏拉图奠基、亚里士多德完成的西方传统哲学,是以"绝对本体"为前提的形而上学。所谓"绝对本体",即一种超验的、永恒在场的、作为具体事物"本原"、"始基"的实体。建立在这种始基上的传统哲学的主要特征是:

第一,以实体主义为基础。传统哲学把世界从本质、本原或根据上理解为某种实体的集合。这些实体是一些外在于观察者、参考系和任何显现方式的"东西",是绝对的形上之物;是既定的、始终如一的,外在于时间的。换句话说,传统哲学看到的是"永恒的在场":存在物没有由微入显的过程,时间只是存在的背景,而不是内在的"时间之矢";存在物也不是由多种潜在因素结合并显现的,而是自足的、自因的,它自身完满,自己构成自己存在的根据;每一物的存在是绝对确定的,界限分明的,适宜于"非此即彼"的思维模式。因此,哲学的使命就是无限追溯下去,一直分析到"宇宙之砖"--原子、以太、"物本身"、"最后的载体",等等。这种思维正是海德格尔所批评的:关注存在者而遗忘了存在本身。

第二,形而上与形而下分离。传统哲学相信,流转变幻的经验世界背后有某种"本来状态"的世界,经验世界来源于它,或是它的异在的表现形式。作为万物本原的这个"一"派生万象,万象又归诸"一"。从柏拉图的"理念"到黑格尔的"绝对观念",传统哲学建构了许多玄之又玄的、抽象的和绝对的本原、实体。这些本原、实体超经验、超现实、超具体事物;它们既不可实证,也不可证伪,却是万事万物的本来状态和宇宙规律的最高根据。

第三,场外观。主体不是与客体对立统一的一环,不是"在世者",而是与对象分离,在世界之外;人仿佛上帝一样,是这个世界的绝对旁观者。他可以把握一个绝对外在于自身及其活动方式的"世界本身";人的行为至多被理解为从外部改变这个既定的、"本来如此"的世界,而不是使世界作为对象世界生成、"出场"、"澄明"的主体因素。

传统哲学的这种视角、维度和思维方式使得它包含许多无法解决的矛盾:形而上与形而下、唯理论和经验论、普遍(一般)与特殊(个别)、抽象与具体、物质与精神等的分离和对立。它无法说明世界的不断生成过程,看不到事物内在的"时间之矢",不理解事物共生和互为缘起的关系,也无法解释主体因素在世界的对象化、现实化中所起的作用,无法真正从主体角度、从永恒变易着的"在"来把握世界--这样的一幅世界图景,恰恰是现代科学和人类行为方式所展示的。

正因为如此,现代哲学差不多都从反形而上学开始:实证主义和逻辑实证主义拒斥既不能实证也不能按严格的逻辑规则推出的命题,分析哲学断言哲学只是语言治疗,实用主义否定抽象的综合和"到手了"的摹写观念,存在主义否定人的先天的、绝对的本质,科学哲学放弃科学的确实性理想,等等,实质都是否定"绝对本体",亦即"拒斥形而上学",并以此实现哲学的现代转向:

第一,从以实体主义、本质主义为特征的本体论向立足于现实的具体的世界、立足于实践和感性生活的存在论转变。现代哲学大都否认超验的、绝对的存在物,强调经验世界、感性具体和现实生活本身,强调当下的、正在"在"的现象本身的实在性。

第二,从"场外观"向场内观转变。现代哲学普遍存在重新发现主体的现象,把主体因素(语言、符号、实践、行为、本质直观)视为显现世界的不可缺少的中介因素。我们总是通过我们的言说、直观、诠释、做或"在",实际地进到存在与世界之中;我们只有通过我们的世界观才能把握"世界本身"。

第三,从既定的、始终如一的思维向生成、显现的思维转变。存在、事实不是实体的堆积、事物的集合,而是不断生成着、演化着的"流",是由可能到现实,由潜存到实存的无限转化系列,是过程的总和;万有是在过程中生成为"有"的。

第四,从重实体向重关系、重过程的观念转变。任何一存在者本身都不是自足的,它深深根植于其他的要素之中。任何一潜在的要素只有与无数其他的潜在要素结合才能显现为现实;每一"是"和"应当"都以其他的"是"和"应当"为前提,它深深根植于与他物的关系中。

第五,哲学关注的重心是"是",是"在",而不再是"什么";是"如何是"、"如何在",即怎样成为其所是者,而不再仅仅是其所是的那个"东西",那个"存在者"。

正是由于这些转变,现代哲学把自己与传统哲学区分开来。

那么,哲学是否具有哲学转向的这些基本特征呢?或者说,哲学的现代性表现在哪里?笔者以为,它同样表现在对形而上学的拒斥,表现在它实现传统哲学向现代哲学的转向,表现在它以实践、以现实的感性生活为基础的新的哲学视角。

过去我们把哲学与古典哲学的关系理解为简单的取舍关系,似乎马克思只是把黑格尔的辩证法颠倒一下,并与费尔巴哈的唯物论糅合起来;没有看到更深层的意义:哲学在视角、思维方式等方面的转向。实际上,象现代西方哲学的许多流派一样,哲学同样从解决传统哲学导致的困境开始,亦即从拒斥形而上学开始①,使哲学视角发生了根本的转向。

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恩格斯以赞许的口吻总结了法国唯物主义对以笛卡尔为首的17世纪形而上学所作的批判(仔细琢磨不难发现,这里的"形而上学"一词还是它的本义:抽象的玄学、以超验的绝对物为本的思想)。这一总结的实质和意义在于"拒斥"抽象的和绝对化的实体,"拒斥"形而上学的本体论思维,使思想从"天国"回到"人间",使哲学问题具体化,即关注物质自身的能动性、人们的物质利益和需要;关注现实的世界和现实的人本身。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等著作中,马克思、恩格斯自己则对以黑格尔为首的思辨神学和绝对理念进行了批判。他们对黑格尔唯心主义的批判,决不止是将他的辩证法颠倒一下,而是要拒斥他的形而上学,以实现哲学视角的根本转换。因为"绝对理念"是典型的形而上学预设,是"绝对地说不出什么来"的超验的怪物;黑格尔体系是形而上学的顶峰--这里"形而上学"一词兼有本义(抽象玄学)和衍生意义(孤立、静止和片面的哲学思想)。诚然,德国的唯心辩证法(尤其是黑格尔哲学)把自然、历史和思维描述成一个过程,这为突破形而上学的抽象和绝对思维打开了一个缺口,但这个历史过程仍被塞进一个绝对的框架里而窒息了。马克思恩格斯否定黑格尔的思辨神学,根本的是否定形而上学的本体论思维。

我们再看看马克思恩格斯是如何看待这两个批判的关系的,其拒斥形而上学的用意就更清楚了。马克思、恩格斯说,思辨的形而上学是17世纪形而上学"胜利的和富有内容的复辟",所以"对思辨的形而上学和一切形而上学的进攻,就象在18世纪那样,又跟对神学的进攻再次配合起来"②。显然,这两个批判是密切相关的,都是要否定从现实世界中游离出来并且脱离现实世界的绝对物--无论它是理念,是神,还是抽象实体。

法国唯物主义和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分别批判了笛卡尔和黑格尔的形而上学,他们是否完成了哲学的现代转向呢?没有。他们虽然否定了绝对的、超验的(精神或物质)实体,但他们不懂得实践的中介意义,找不到通向现实生活的途径,因而还是摆脱不了传统哲学的直观性和抽象性,不能实现哲学视角和思维方式的现代转型。所以马克思批评"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③什么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理解?就是绝对撇开主体与实践的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假设与主体绝对无涉的、从来如此"世界本身"(实际上是人们常识所把握的世界)。这一视角不理解,是主体以实践的方式把外部世界作为对象、客体显现出来,因而"不能把世界理解为一个过程,理解为一种处在不断的历史发展中的物质"④。

在马克思看来,法国唯物主义、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以及黑格尔唯心主义都未能超越传统哲学,实现哲学的现代转向,共同根源都是不懂得实践。费尔巴哈对于实践,"只是从他的卑污的犹太人的表现形式去理解和确定,因此,他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活动的意义";唯心主义也"不知道真正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⑤。而要克服传统哲学的缺陷,实现哲学的现代转向,关键是要建立以实践为中介把握世界的思维方式,就是要从人的感性活动、从实践、从主体的角度去看世界。这就是哲学新的视角、思维方式和话语系统。套用"语言学转向"的说法,我们可以称这个视角转换为"实践转向"(practicalturn)。实践转向大体包括以下内容:

第一,彻底抛弃各种"绝对本体"和形而上学的先验预设,从现实出发,立足于具体的感性世界,强调具体历史性思维。与传统哲学相反,不承认超验的绝对物,不承认作为万有之本的绝对物,它把现实的感性生活当作唯一的实在,把主体能动的实践当作全部哲学的基石。马克思反对抽象地理解人,反对被抽象地理解的、被固定为与人分离的世界;恩格斯强调整个世界是"过程的集合";他们强调哲学从天上回归人间,回归感性的生活、感性的自然界;要求抓住人和人的现实生活本身,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从主体和实践的角度看世界。马克思批评旧唯物主义从客体的直观的角度理解世界,他主张从人的感性活动、从主体、从实践角度理解世界。马克思不是把世界理解为绝对与人无涉的"纯客观的"东西,而是人的感性活动即实践显现的世界。"世界本身"离不开主体以实践方式介入世界,把握世界。通过实践建立的人与世界的关系,是我们把握世界的前提和基础。作为主体的人、人的感性活动和实践,是显现这个世界,使抽象世界成为现实世界的必要条件。"自在世界"借助主体的实践转化为"自为世界",在这个交往和转化过程中,"世界本身"以对象世界的方式呈现出来。在马克思看来,无论是现实的世界还是人本身,都是实践的结果。整个所谓世界史不外是通过人和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而已;人是怎样的,这和他们的生产(生产什么和怎样生产)是一致的。

当然承认世界对于人的先在性和自在性,但我们是以实践为手段介入世界,才把握到这种先在性和自在性的。易言之,自在世界只有转换为对象世界,才是现实的,也才把它的先在性和自在性展示给我们。离开了实践说这种先在性和自在性是没有意义的。所以马克思说:"被抽象地孤立地理解的、被固定为与人分离的自然界,对人来说也是无"⑥。

第三,自然史和人类史是统一的。否定了旧哲学的"场外观"而转向"场内观"。在它看来,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人类史就彼此制约。我们面对的是"人的现实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类学的自然界"⑦我们周围的感性的自然界决不是某种开天辟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而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是人们世世代代活动的结果。正因为如此,未来的科学就应包含人学,正如未来的人学包含科学一样。可以说,马克思最早从哲学角度否定经典物理学和形而上学场外观,而这个观念直到20世纪中叶才被自然科学广泛接受,那就是:在世界舞台上,我们既是观众,又是演员。

第四,存在就是不断生成、演化和显现。马克思看到的世界是一个对象世界,而对象世界是以实践为中介相对于人而言的不断生成的过程,用现代哲学的话说,世界是一个显现、澄明和出场的过程。世界不是事物的集合而是过程的集合。"整个自然界……都处于永恒的产生和消灭中,处于不断的流动中,处于无休止的运动变化中。"⑧"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⑨。马克思恩格斯甚至说,我们只承认一门科学,那就是历史科学。可见,早在自然科学没有完成"从存在到演化"(普利戈津语)的转变之前,马克思、恩格斯已在哲学上完成了这个转变。

总之,哲学的革命性意义在于它通过上述视角、维度和方法的转换,率先实现了从传统哲学向现代哲学的转向。

从哲学对现代西方哲学的影响或二者的一致性看,我们可以进一步体会哲学的现代性。

对形而上学的拒斥以及它实现的哲学转折,为20世纪西方哲学思潮所回应和放大。现代西方哲学或者从不同角度发展了马克思的理念,或者其思想发展理路与有某种默契。我们完全有理由说,哲学是现代西方哲学的重要源头和先声。

以实践为起点的思维方式和视角,开启了"实践转向"的先河。实用主义强调真理的验证必须诉诸人们的实践和行为,存在主义认为人的本质是在他的"做"或"在"中不断生成的,科学哲学把科学理解成人为了解决生存问题而提出的释疑方案,法兰克福学派通过诉诸批判和否定的辩证法来寻求人的解放道路,这些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受惠于。

从主体的角度把握世界的"场内观",成为现代哲学的共识。现象学、存在主义、解释学、分析哲学、语言哲学、科学哲学,以及后现代主义的许多思想,都把人、人的本质直观、人的言说方式等当做显现存在的前提,视主体因素为现实存在得以澄明的先决条件和必要参数,这种思考世界的方式是马克思首先提出来的。(需要指出的是:把主观因素当作唯一真实的,客观外界要么不真实,要么是由主观派生的,这种通常称为"主观唯心主义"的思维方式古已有之,但它与从主体的角度理解存在的"场内观"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以往将二者混为一谈,这说明我们还没有弄懂现代哲学的思维方式。)

否定既定的绝对本体,把世界、事物看做历史的、不断生成的过程,也奠定了现代哲学发展的大方向。过程哲学、存在主义、科学哲学、解释学等,无不否定本质主义和实体主义,把事物、存在看做在多重关系中的显现,看做由潜在到现实、由抽象到可能的"出场",看作历史的和生成的过程。生成性思维方式是现代哲学普遍的思维方式,在这点上,无论是西方现代哲学还是哲学,都是一致的、相通的、默契的。

哲学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以人的解放和人性的复归为宗旨,开创了关怀具体境况中的人的哲学传统,进而启迪了形形的和人本主义,包括存在主义的、法兰克福学派、结构主义的、后现代主义等。回归现实生活、关注生活在具体境况中的人,是哲学的主旨,也是20世纪哲学的重要倾向。

应该承认,到20世纪,哲学的现代性特征才更明显,哲学朝各方向的转向也更深入。从局部、侧面和细节上看,现代西方哲学比要深入和细致得多;但总体上看,20世纪西方哲学大都缺乏的那种宏大气势,那种历史洞察力和深刻的批判精神。

拿普遍认同的"语言学转向"来说。哲学关注语言是必要的,但语言毕竟是人把握世界、显现存在的手段之一;而且,语言本身还是实践和行为的结果,是人在生活中创造和发展的。正是在实践中,语言的界限才得以拓宽。随着语言的拓宽,被语言"言说"的世界也被拓宽。逻辑的格、语言的生命力、词、句法、命题等,无不随实践的发展而发展,无不在实践中、在实际生活中,在人的"在"中,才有生命力。如果撇开不断创造着的实践,不断发展着的历史,语言就会成为抽象的和固定的教条,成为另一种"形而上学"。

语言哲学以语言为"本",为"元",这就使得哲学无法克服事实世界与逻辑世界、可说与不可说的矛盾,以至把无限的世界限制在语言的框架里,得出"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之类的命题。许多哲学家的理想是创造一种人工语言以取代"模糊含混的"日常语言。但是日常语言为什么无法取消呢?就是因为它来自生活和实践,只有生活和实践才是活生生的、发展的;而脱离了生活和实践的人工语言(假使它能创造出来)必然是静态的和抽象的。这说明,语言的生命来自生活和实践的创造。由于从语言里找不到哲学的潜力,所以有的哲学家干脆说,哲学的最高使命就是让人们明白哲学命题是无意义的,就是取消哲学--这正反映语言哲学的无奈和语言转向的黯淡前景,正说明实践才是真正的"本"和"元",只有回归实践,语言才有真正的力量和前景。

语言批判是哲学批判的必要手段,"语言学转向"对探索人类把握存在的话语系统、逻辑系统功不可没。但语言学的那种"零敲碎打"的方法、还原的方法,总使人觉得它缺少哲学应有的"大家风范",而有"雕虫小技"之嫌。实践智慧、历史洞察力、元批判功能、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等哲学的品格,从语言学中领略不到。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