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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这只小葫芦的时候，北京798刚崛起。那时候798艺术区里还没有旅游大巴车，更没有拍艺术照的网红。小葫芦还依然能引起围观，不是一麻袋一麻袋地摆摊出售。后来烂了大街，就扔在一旁，大扫除时滚出来，怎么看都是厌弃，就对它动了刀锯。怀的是孩童一样恶作剧的心情，就譬如小时候撕掉金龟子的翅膀，毁灭，破坏，从残忍中获取快感。

把小葫芦锯开，挖出籽儿来玩了一阵，玩腻了，拿了小撮箕来收拾这些垃圾。看着横尸桌面的它，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揪了一下，下不去手。复又好好坐下来，从筐里翻出一小截竹枝。这截竹枝是从福建带回来的，最好看的那个竹节用来做了颗扣子，剩下这节不成器的，没扔，也是因为某个时刻心里揪了一下。

把竹枝和小葫芦安在一起，等它干的时候给小叶紫檀修剪叶子，墨绿色的小叶子透着顽强生命力，不承认自己就是废料。插了个小小的花，摆在案台上，心里被揪起来的那个地方慢慢被熨平了。我一直把“断舍离”三个字贯彻得很好，但越是这样，当“不舍”的感觉升起时，就更是难以抵御。

有些学佛的朋友会搬出许多佛法道理来，搬出些诸法皆空之类的说辞，让不舍的情绪显得执着而可笑。我也知道每一段不舍就是一段蜘蛛丝，多了，就把人牢牢困在人世间，得不到智慧，成不了仙佛。总是需要像哪吒那样，骨肉剔尽还了父母，从此就位列仙班了。